不多时,便从殿外转进一个高大的身影,迎着外面清明的日光,步伐稳健,直直走了进来。
周云晓放眼瞧去,便见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再细瞧去,却是一个疏眉朗目,身材健硕的男子。
那男子目不斜视,进得殿中,单膝着地,朝上跪请:“参加陛下。”
钟离朔北早站了起来,一脸稀罕,只招手:“快起来!”
然后又瞧一眼殿外,只问:“你家主子现在怎么样了?”
季琛起身,朝上禀手道:“二王爷一切安好,如今还在衡阳道处理事情,王爷先命属下过来,说等手中事情忙完,便也打算来京问安。”
钟离朔北面色更喜,摇首道:“好啊,老二心中还是惦记着朕的!”
说着又坐回龙椅,瞟了一眼下面一众人,那双眸子有莫名的光芒闪过。
定了定,视线又扫向季琛:“朕瞧你风尘仆仆,定是紧赶着过来,可是有要紧事回禀?你也会挑点儿,正好凑到上早朝的时间,不知你家主子有什么重要事委托你传达。”说着瞥了一圈,道:“今儿人刚好都到齐了,有什么事,一起回禀了,大家伙也都听听。”
旁边周云晓在季琛进来时,那双黑眸便不再平静,心底的那点隐隐的不安似星火燎原,不断扩大,尤其在听到二皇子不日也要来帝京的消息时,长袖下的手不由握紧。
这边,季琛便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双手捧起,朝上禀道:“陛下,王爷前去衡阳道平乱,却意外发现衡阳道动乱另有隐情,一番探查,竟有意外收获,这是狼胥州一带百姓的请愿书,上面详细写了地方官贪污受贿,劳役民众的事实,还有当地义军放粮施粥,帮助百姓的好事,另外还得到匿名举报,是有关陛下派去衡阳道的监察被杀一案的线索。”
接着又道:“王爷还说,不日会将一干牵涉的人证都押解回京,由陛下亲审。”
说完,一旁的汪阆原早下来,瞧了一眼季琛,接过东西,上呈至皇帝案首。
钟离朔北这时又是习惯性的挑眉。
将那几样文案卷折都过了一遍,那眸色早已深沉四海,抬眸,不瞧别人,只看跪在地上的王纪隆。
那王纪隆眼皮跳得厉害,迅速掠了一眼上面,急忙低头,不知又有何祸事。
钟离朔北冷笑一声,反手就将案上的一张信笺连带着一本册子扔了下来,直甩在王纪隆面门,喝道:“瞧瞧你做得好事!”
王纪隆一时手忙脚乱,拿起地上的东西,迅速翻略起来,越看越心惊,那手早已抖得不成样子,直到最后,却是诚惶诚恐的四肢伏地,朝前一扣首,大喊:“冤枉啊,陛下!这是诬陷,诬陷!陛下英明,臣就是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等无法无天之事!望陛下明察,明察呢!”
座上,钟离朔北早站了起来,一步步下来,痛心疾首,嘴里一字一句道:“王纪隆啊!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不成!这上面一桩桩一件件,都有你的手笔!衡阳道矿藏丰富,众所周知,这一带的矿产历来是由你经管,朕不知道的是,你们为了那么点小利,竟去做那等事情,免费奴役百姓!朝廷下发修建河道的官银,也被你们私吞,最后事没办成,还劳民伤财,做些无用之事!衡阳道这两年灾情本就严重,民众收入不足,你们只看到自己的利益,竟还与地方官勾结,收受重税,致使民不聊生!最后为防事情败露,弑杀朝廷要员,进行栽赃陷害!王纪隆,谁给你的胆子!你是子烨的老舅,做这等枉顾天下大义、违心违信之事,可曾考虑过老三的立场,还是说,你们都是一丘之貉!只将朕蒙在鼓里,戏耍作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