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找个话题开导下这小子,现在却有种被蹬鼻子上脸的感觉。
不过好歹他脸上的笑意真了些。
“只要这个?”
谢牧垂眼想了想。
“弟子能要一顶师尊用过的发冠吗?”
及冠,便是男子到二十岁时,允许束冠,以示成年。
一般大家族中举行成人礼,都会精心筹备,请来族中长辈为弱冠孩子提字。
根据成人少年的身份与地位,以及亲长对其的期望,准备的发冠也有各种讲究。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很少会有人在这一天戴别人用过的冠的。
谢牧无父无母,亲缘淡薄,成人礼上自然是叶珩给他赐冠。
他要一顶自己用过的……
他在徒弟心中,有这么穷?
他一脸的狐疑,还没开口就被谢牧截住。
“师尊这都舍不得吗?”
叶珩眉头一竖:“你要哪顶?”
谢牧静静地盯着他。
叶珩将原身那个盒子打开。
看着徒弟的目光在其中逡巡,他忽然一抬手又将盒子盖了回去,取出另一个。
谢牧认得,这是孔涟那只。
他黑眸一沉,叶珩指尖一抬轻巧地挑开了锁扣,屋中瞬间灵气四溢。
他从中挑挑拣拣了一番,将选出来的东西重新收回纳戒。
“血阳岛音讯难通,这段时日门中无人做主,你自己小心行事,有拿不定主意的,与门中长老商量着来。”
“再不然与沈言玉说一声,他不可能不管你的死活。”
他说着,又往里头丢了一些东西,然后抬指挑起其中一顶发冠,确认他看到了,便将盖子一合,推向谢牧。
“这些给你防身。”
谢牧唇瓣轻抿,一时没有接话。
“用别人用过的,像什么样子。”
叶珩睨着他:“你是掌门首徒,别总让些无聊的琐事绊住了心神。”
这一声敲打,让谢牧心中一凛。
他怔怔地看着叶珩转身消失在视线内,才转头看向桌上的匣子。
“唉……”洛一叹着气现身,坐在叶珩刚坐过的凳子上,单手支着脸看着他。
“他对你还真是半点多的想法都没有。”
“这样挺好的。”谢牧面无表情地收好盒子。
他知道叶珩的性子,他跟席於如此,便绝不可能再对旁人有任何想法。
即便他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想来也会装作不知情,除非自己对他已经完全没有了价值。
他跟叶珩要那个承诺,也只是想要一句话来支撑罢了。
上次洛一提起叶珩家乡,让他意识到一个问题。
如果两年后他没有能够彻底甩开本体,他却跟着叶珩回了家,一旦被本体追踪,灾难便将随之而至。
所以两年后要走,也是他自己走,而不是叶珩抛弃他。
这样他心里会好受许多。
尽管暗自下这样的决定有些自私,可他别无选择了。
因为这件事情风险太大,他不可能让叶珩来承担。
他手指划过匣子,眼底闪过一抹狠戾。
入夜,船行海上,如蜉蝣入天地,放眼望去一片乌沉渺茫,天极低,一线的痕迹与海水一同逼仄地挤压着船只。
背脊倏地攀上一股寒意,一下将谢牧从入定中惊醒。
“小子,跟我修鬼道吧?”
阴测测的声音森森地钻入耳孔,那股寒意从灵台一瞬蹿至脚底,灵魂因之疯狂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