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好了。”张家玉回应道，“我拿来给您看看。”

朱媺娖点头让他出去了，而自己则坐在那里发呆。

六月三十日，六月三十日。

她盯着自己手心的纹理，时而张开手掌时而攥紧拳头。

“写得很好。”朱媺娖看完张家玉送来的信，口气很谦逊，至少她是没办法如此放低身段:“再添上一件事，我听说我大哥的失踪和吴三桂有关，吴三桂为了讨好满清朝廷出卖我大哥。”张家玉一愣，下意识看向朱媺娖。

“拖一拖出使的事，干嘛给吴三桂钱呢？不能这么白白便宜他。”

她又犹豫许久，终究还是说出那句话:“把成祖爷爷的灵位和画像也送南边去吧。”

留下那玩意最初不过是为了留下证明自己身份的证物，现在已经没什么用了，留在山东山东只能让那玩意毁于战火。若是放在南方，满清也不至于去计较一个死人的牌位。

“是。”张家玉应道，现在他对朱媺娖更像是以一种私人幕僚的身份。

“凌龙翰马上到，我也该走了。段献珠如果想留就留下，不想留就放他走，他干了这些日子活也算是任劳任怨。”朱媺娖以一种处理后事的心态吩咐下去。

“锦瑟……她倒是没什么好交代的，她死活要跟着我走，还扬言不带走她她就上吊。”朱媺娖忍不住捂住额头。

“算了算了，你收拾收拾去迎接凌龙翰吧，我去和研斋商量商量，他总是要去兖州的。”

“凌郎中。”

“张翰林。”

“龙翰。”

“元子。”

刚开始还客客气气地互相称呼官职，没说两句就变成相互称呼字号。

从各自的授官来看，哪怕同为崇祯十六年的进士，张家玉能入翰林院，还作为主要人物上表李自成，凌駉却被外派出去赞画军事，那么张家玉的名次应该高于凌駉，搞不好还是前三甲。

看着凌龙翰带的这寥寥数百人，张家玉也不禁想起他们孤身前来济宁的心酸。凌龙翰不比他们好多少，他也不过纠合三百人起兵，史书都谓之少，却能够抗住郭升的进攻。

当然也和郭升急着走人有关系。

“元子，真是公主？”凌龙翰问的话也没有出乎张家玉意料。

“自然是公主，瀛国太夫人、韩赞周韩大铛都确定了，怎么可能不是。

凌龙翰当然知道瀛国太夫人是谁，哪怕崇祯十七年国势飘摇到了那种地步，朱由检都不忘给自己外祖母过寿，荫封自己的外家。

“你一见就明白，除了公主，没有谁会如此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