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慕清!”好容易回了神,待若曦看清面前这人时第一反应就是将他推开,手足无措的退后两步,踉跄的推到了树干边上,挨着树若曦抚着更加疼痛的头,皱着眉有些窘迫。
虽然刚才有些眩晕,可是她却清晰的记得她叫起了程奕轩的名字,霎时,若曦更加羞愧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着若曦一系列表情的变化,白慕清紧闭了双眸,再睁开时已不见了冰冷,取而代之的只是怜惜。他牵起她的手,一步一步的慢慢的走在林荫古道上,虫鸣鸟叫,草色花香总会让人心神宁静些。他走的极慢,只是不想让若曦再有什么不适。
潺潺的水声轻跃的拍着水花,奏出一曲清雅的小调,散漫在这参天古林之中。
现在的若曦不需要任何的安慰,她只想静静的,静静的呆着,而白慕清总是这么的了解她,仿佛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心思。他就这么静静的陪着她,牵着她的手,给她温暖。
只是,为何刚才她会叫到程奕轩的名字。
程奕轩
程奕轩
夕阳斜下,撒了一林子的光辉。蜿蜒的溪流反射着潋滟的波光,潺潺的水声像是催促着回家的鸟儿。天,慢慢的沉寂下来。
“我们,回去吧。”扬起头,若曦深吸一口气,嘴角轻扬,努力的表现出原来的自己,可是她却不知那双泛红的眼睛已经出卖了她。再怎么隐藏,终究是徒劳的。
白慕清顺着若曦的意思,不去拆穿她,只是轻轻的牵起她的手,她也不挣脱,现在的若曦真的很需要一双宽大温暖的手来给她支撑,这么孤寂的路,一个人走总会觉得凄凉。
“公主,皇上吩咐,明天起驾回宫!”若曦刚踏进房门,就见高渐得弓着身子上前禀道。
“明天就回宫了”
若曦默默的念叨,不知是喜是悲。忽地,若曦抬起头来,对着高渐得问道,“母后那边可是禀告过了?”
高渐得身子猛的往下一沉,心口噗通的漏跳了一拍,若是真让瑞公主知道了皇后不跟着回去,那可一定是会把这灵隐寺闹翻天了,现在皇上又这么迷恋那个女子,不知道会不会还像以前一样纵容着瑞公主呢。
“高公公,是不是母后那除了什么事情?”若曦平静的神态中掠过一丝微颤,任由白慕清牵着的手忽地用力紧攥着。
高渐得心口一惊,什么时候开始瑞公主变得这么敏感,原本嘻嘻哈哈爱笑爱折腾每天喜滋滋的瑞公主如今也变了,笑声不再,那面前的这个还会使大越的瑞公主颜若曦吗!!
高渐得迟疑了一下,缓缓的抬起头来,却忽然的瞥见了白慕清和若曦牵起的双手,眉头不仅拧在了一起。待到抬起头来时,高渐得的眸中明显的呆着不悦和愤怒,“白公子,你可知这是我们大越的瑞公主,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牵着公主的手,是不是太有伤风化!”
高渐得尖细的嗓音将在场的每个人的耳膜都刺的生疼,许是他这些日子也过得十分不顺,再看到这样的场景一下子将怒气全发了出来。
若曦听见高渐得如此一说,身子顿了顿,恐是也没想到这一些,只是一时太过贪恋他手心的温暖,出了林子也这么自然的将手一直放在他的手心。这被高渐得一拿到台面上来说,本是忧郁的脸瞬间泛起了红晕,忙抽出手来,两手捻着衣袖低眉站着。
白慕清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无奈的弯起了嘴角,什么也没说,只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交给身旁的千柳,道,“每日早晚给公主各吃一个,她的身子很快就会好。”话说完,看也没看面前的高渐得,双手负后,转身跨出了房间。
身边没有若曦的他依旧是高贵淡漠,冰冷疏离的西凉质子,静王白慕清!一切都不曾改变。
晨鼓出响。
一行众人一改来时的朴素淡雅均着了华衣锦服出了灵隐寺,走在最前面的乾宇帝揽着一身清新爽朗装扮的“林嫣然”,意气风发。身后跟着的淑、德二妃虽也是华服贵气十足,却难掩眉间忧色,二人牵着皇子公主的小手,仍旧不时的回望着灵隐寺大殿。看看前面柔情似水笑意浓浓的乾宇帝,又回头望望大殿内清冷的身影,二人终是叹了一口气,低眉紧锁上了马车。
“母后真的不和若曦一起回去了吗?”
“母后想在这灵隐寺中常年为大越祈福,若曦不用担心,母后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再说不是还有依眉在这陪着母后吗。不会有事的。”
“可是儿臣会想母后啊,我们一起出宫的,现在母后却抛下儿臣了。”
“若曦长大了,不可能一直都呆在母后身边,将来你也会出嫁,会有自己的家,终究是要离开母后的。如果若曦真的想念母后了,就来灵隐寺陪陪母后。”
“皇上以后应该是不会再来这了,姐姐曾经落棺与此,就让我来守着这里吧。”婉玉皇后轻声叹道。
虽是隔着门,若曦却依旧听到了这微弱的叹息,心口猛地一紧,红了眼睛。
自从出现了这个“林嫣然”乾宇帝的一颗心就再也填不下任何的东西,曾经失去过一次,他不愿再失去一次了。尽管淑、德二妃冒着杀身之祸进了地宫去寻那冰棺,可是结果却和现实一样的让人一下难以接受冰棺里居然没有林嫣然了!那么现在的林嫣然?
不再去想,就算是二妃齐齐跪在乾宇帝面前苦口婆心的请求彻查此事,可依旧动摇不了这个“林嫣然”带给他的震惊与喜悦。
“母后,儿臣尊重母后的意愿!”
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吧。
至少,心不会这么的痛了。
“母后保重!”三拜叩首,千柳伸手去扶若曦,她却不应,跪在地上看着大殿良久才缓缓起身,抬起头来,看着牙齿咬着薄唇沁出丝丝血痕来。转身,阔步而去。
“咚、咚、咚?”
木鱼之声浑厚圆润,一声声衬得青林山越发的古深幽静。灵隐寺的诵经之声越来越模糊,大殿飞檐渐渐的隐匿入青林山中,似是不曾出现过一般。
许是出宫在外的日子和若曦所设想的相差太远,一回到宫中,若曦便钻进了自己的书房锁了起来,任谁也没办法将她请出来。这宫里最能治住若曦的人一个在灵隐寺内虔心礼佛,一个则在日日美人在畔无暇顾及与她。热闹的心澜院如今也变得死气沉沉,闷的人透不过气来。
还记得上次若曦和皇后赌气后,也是将自己关在书房不出,那时若是不皇后支了招,恐怕谁拿她也都是无奈的。可如今皇后这般,又有谁还能将她再从书房里揪出来呢。
千柳默然,忽地转身又苦笑。曾经最大的愿望不就是希望瑞公主能安安分分的做个乖巧的公主吗,可如今这是怎么了,居然这么怀念那个活蹦乱跳的若曦。
上次白慕清给若曦的药丸确实很好用,虽也是药却没有熬出的药那么苦,尽管以前喝的汤药里加了不少蜜一样的东西,却仍旧难掩那苦涩的味道。吃了那药丸的第一天若曦的身子就开始有些通畅,少了许多的不适,一连吃了两天之后身子就好的差不多了,回了宫的时候身子已经无碍了。只是一路的喷薄着实让若曦累的不清,加之本就心情不是十分的好,回来之后也就更加的郁郁寡欢。
遣开所有的人,若曦从树洞里拿出藏了许久的鱼皮袋子,取下铜铃,拍了拍鱼皮口袋上的灰尘,转身进了房间。坐在桌前,手指摩挲着这口袋,低眉,眼眶中早已噙满了泪水。
好想,好想,好想?真的好想你在身边。
滚烫的泪顺着眼角滑落,曾经哭泣还有你在身边相陪,如今你又在做什么呢。
“公主公主,快开门啊,出事了!”门外千柳猛地敲门,焦急十分。
若曦忙掩了泪,将鱼皮口袋和铜铃藏到小木匣子里锁好,又猛吸了几口气,将心情平静了几分才走到门边上将门打开。门外,千柳急不可耐的拉着若曦就往心澜院的门口奔。
这可不像是平时的千柳啊!若曦暗想。
突入起来的变故让若曦不禁愕然,暂时的忘记了心中的伤,沙哑的声音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千柳!”许是很久没有何人说话,若曦刚一出声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忙掩唇咳嗽了几声掩过,见千柳没甚在意,才有放宽心来问道,“出什么事情,你倒是说啊。”
若曦一甩千柳的手,她不回答便不愿再往前走。
往前,那就是曾经宫中谈论的禁区洗嫣宫!
“公主!”千柳跺着脚焦急的转身,伸手又去啦若曦,可若曦却黑着脸轻易闪开,转身往心澜院走。
“公主不要再闹性子,大事为重!”千柳急忙的身后喊到,两三步的挡在若曦身前,伸手又要去拉若曦。这次若曦并没有躲开,任由她拉着,可脚下却不动分毫。
“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再跟着你走的!”若曦静静的回到。
这样安静的若曦让人吃惊意外,她怎么可以安静的至斯,如夜月一般冷清,似冰寒料峭淡漠。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公主去看了就知道了!”
若曦抬起双眉,淡淡的道,“不去!”薄唇微启,竟是这么干脆的狠绝。
“啪!”的一声,千柳跪倒在若曦脚下,阻去她的去路,双手颤抖的抓着若曦的脚踝,低声哽咽,“公主,救救淑妃,救救淑妃啊!”
“淑妃?”若曦垂下眼帘看着跪在地上的千柳,单薄的肩背一起一伏的抽泣,她第一次觉得千柳居然如此的脆弱,往日里不管自己给她带了多少的麻烦,她至多也就是狠狠的叹息,现而今竟是哭的如此的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