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帝国学院的院长,居然会不知道这点儿小事儿?”安阳瞪圆了眼睛,“当年这可是俞下六部最主要的作物,但因为帝朝的粳米源源不断的送去,他们自己都不吃了,到最后只有芦荻山那个地方还保存着。”
“帝朝援助六部将近百年,我都不甚知道这里头的琐事,你怎么会知道呢?”
“这东西眼看就要灭亡了,还是琐事呢?涉老还真是爱开玩笑,当初俞下六部那样贫瘠,亏得有这种粮食,才没把人饿死,如今风水轮流转,该到庆东原了。”安阳是想说,让你不知道往后看,你以为这土地会永远肥沃下去呢!迟早会因为天灾人祸而失去孕育种子的能力的。
“这也是几代帝君的福报,即便如今的庆东原比之从前少了将近一半的耕地,但好在,也有了解决的方法。不知安阳姑娘还剩下多少藜麦,可否割让给老夫。”
安阳冷笑,“这可不是粮种!你要想要,得自己去找!”
“安阳姑娘既然认识,应该也是知道它的种植方法的吧?”
恰巧这是可岚手捧托盘出来,上来放了两个不一样的瓷杯,安阳眼疾手快的抓起其中一个,就泼到了涉老脚边,外头适时传来了子时的梆子声,“都这么晚了,小女子不好留二位留宿,这就不送了。”
可岚和童子均是一愣,连涉老都没想到自己竟遭遇了一次无礼送客,还被无视了!本来还想在这儿借宿,顺便细细打听打听的,看样子是不可能了,他起身甩了甩水珠子,结果童子手里的手帕,“人不大,脾气不小。”
金景彰却笑了,他头一次见涉老吃瘪,“可岚,快走,省的这老东西一会儿要吃人了。”
涉老把手里的帕子扔给童子,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安阳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来干嘛的,等人都离开了,她刚要锁门,发现屋檐底下放了好多东西,“这是什么?”
夜深人静,马车又飞奔回去了帝朝城,这一次的目的地,是墨池。
金景彰呵欠连连,“这都什么时辰了,又去那儿做什么,鲍世明肯定不会见咱们的。”
“谁要见他!”涉老冷哼一声。
墨池自从乐清走后,一直都没有管事之人,后来红姑奉命把玲子送来调教,便暂时充当起了管事一职,听下头人回禀涉老和老侯爷来了,急匆匆的赶到了中庭。
“真没想到是你。”金景彰强打精神说道。
“老侯爷。”红姑施礼,“涉老,两位这么晚过来。。是不是郡主?”
“与丹阳无关。”涉老面无表情,看上去有些肃然,“把玲子叫来。”
“玲子?”红姑皱眉,没想到涉老的目的竟然会是她,“涉老想见她也无妨,只是,不能在这儿,得和侯爷一样的规矩,去下厅。”
“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还在下厅?”他想叫着金景彰一起,却发现老友已经睡过去了,“算了算了,走吧!”
墨池等级森严,下厅是最低等的地方,一般送进来的下人要最先经过下厅的磨练,才能一步步往上爬,玲子是一个精瘦的夫人带过来的,看到红姑,那夫人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然后才跟涉老行礼,留下了玲子,退了出去。
玲子已经有几天没见着红姑了,看见她,眼神里满是雀跃,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是直直的看着她。
红姑对她小小,说道:“涉老要问话,记得,咱们的规矩。”
玲子点头,这才看向了上座的人,规矩的行礼,:“见过涉老。”
“老夫开门见山的问了,你可去过芦荻山?那山上有一种作物,叫藜麦,你可曾吃过?”
“不曾,因为俞下六部已经不种植了,它虽然可以适应六部艰苦的环境,可是,难加工,口感也不好,还带着苦味,自从有了帝朝来的粳米,谁还愿意吃这个,所以到最后,连进贡都换成了毛皮,长辈们曾经说起过,如今大概只有芦荻山还有一只族人在种植。”
“芦荻山,为什么六部的版图上,并没有这个地方?”
“那是一片非常辽阔的山脉,在俞下六部的最西边,可以说是在六部之外了,条件非常恶劣,什么都没有,那一支族人也很少出现在六部之中。”
涉老按压了一下太阳穴,对安阳的看法又改观了。
“涉老问这些做什么?”玲子发问,就听到红姑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她慌张的低下了头。
涉老叹了口气,“玲子,你可知道那地方具体在哪里?”
“知道的,可是涉老要去吗?就为了藜麦,如果那一支族人已经完全消失了呢?”
“没有完全消失。”
玲子不敢再随意发问,“婢子可以为涉老画一幅地图,但是,准不准确,婢子就不敢保证了,那个地方的入口,也只是从长辈口中听来的。”
“多谢玲子了。”涉老终于笑了。
玲子跟红姑进了隔间,不一会儿却不见玲子的踪影,只有红姑捧着一张羊皮卷走了出来,涉老倒也没问玲子的去向,把那地图收到怀里,“不要太为难她。”
“不为难可不行,将来,她可是要护着丰硕县主的。”
涉老再无他话,“你家的老侯爷,你看着安排吧。”
“送涉老。”红姑屈膝。
童子早已等在了门外,耳语一番,二人并没有顺着原路返回,而是往一扇小门去了,墨池的夜,寂静的令人发狂。
李珍珠在来往帝朝成的官道上一路狂奔,遇到有赶夜路的,便会躲在一边等人过去,她虽然想追着涉老二人,但她哪能赶得上马车呢?刚到县城没找到人不烧火,到了芳香斋还没见到掌柜就被小二哄了出来,她这才意识到,她不知道安阳住在哪儿,眼看天色已黑,她只有一个选择,就是赶紧到帝朝城,组不到马车又如何?她就是跑着,也要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