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解不了。”茶碱产生的毒素,无药可解,会永远停留在人的体内,知道深入骨髓,耗尽生命。她快速的在碗里抓了几样交给药童,说道:“一刻钟就好,麻烦小童了。”
药童还有些发愣,但是也没有多问,拿了药便去点灶火了,甚至不在意倒在了一边的丫头。
当第一缕阳光射进窗户的时候,申凤儿疲惫的睁开了双眼,梨花抹了一把眼泪,朝穆婉婷福了福身,倒热水去了,太医一宿没合眼,看到人终于醒了,也算是松了口气,在药童的搀扶下,回帝宫去了,只有穆婉婷,越发的感到悲哀。
“梨花姐姐,干娘刚刚醒,喝些热粥最好,这水就不用了,要不,你去大厨房,叫他们做些黍米粥来?”
“好,我这就去。”梨花没有疑问,快步离开了房间。
穆婉婷将申凤儿轻轻的扶起来,取了一个枕头放在她身后,轻轻说道:“干娘,头还晕吗?”
“好多了呢,是你医治好我的吗?果然比太医要管用多了。”她昨天吃了药,觉得还有些精神,本想去找云溪说话,刚走到音韵厅就昏了过去。“我这又是躺了多久。”
“就一天,干娘,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但你一定要冷静好吗?”穆婉婷的眼睛红了红,声音开始哽咽。
申凤儿笑道:“是不是我中毒了?你不说我也感觉到了,丹阳死后,我精神萎靡,就算是再怎么没精神,怎么可能连吃了一个月太医的药还没好呢?可我实在想不通,梨花已经千万小心了,还有侯爷在一旁看着,这毒是从哪儿混进来的。”
“就是太医的药包里,混了一个极其阴毒的东西,可我不知道是谁放的。”
原来竟是掺到了那里头?真是聪明啊,“有什么关系?你好还是会个孩子,追查的事,等侯爷回来的吧,再说,不是还有老侯爷吗?你祖父的病可好了?”
穆婉婷的眼泪流了下来,“干娘,祖父他,死了。”
“什么!咳咳咳!”申凤儿动作稍微大了一些,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怎么可能呢!不是说没有大碍吗?”即便是因为云溪的伤,也不会真要了他的命啊。
“干娘,祖父走的很安详,没有受苦!你别太难受。”
“云溪呢!”
云溪?穆婉婷一愣,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到她,“她好好的,干娘别着急,云溪没事。”
“怎么可能!老侯爷他。。。怎么可能!”
“干娘!你不要激动,小心你的身子!”穆婉婷泪流不止,“我真没用,干娘,我真没用,你的毒我解不了,对不起。”
申凤儿扭头,看见穆婉婷痛哭流涕的看着自己,那绝望的眼神喷涌而出快要将她活活淹没了,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面容呆滞的问道:“我不是醒过来了吗?而且,我感觉挺好的。”
“茶碱,无解。”
“那是什么?竟这么厉害吗?”申凤儿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来,仿佛灵魂被抽空了一样,她干涩的问道:“我还能活多久?”
穆婉婷扑到了她的腿上,痛哭道:“人都会死的,干娘,我答应你,只要我在侯府一天,便不会让你离开我们!”
“好孩子,算干娘没有白疼你。”申凤儿抚摸上了她的手臂,“别哭了。”
莲子厅
云溪做了一夜的噩梦,满头大汗的被惊醒,睁眼便是寂寥的寝室,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侯府的前院正厅里早已经准备就绪,时辰一到便会举行祭拜,冬青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边给她穿衣服边说道:“夫人醒了,等会老侯爷的祭拜开始了就会过去,小小姐,奴婢也抱你去前院吧。”
“舅母醒了?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小小姐很开心吧?听说是穆姑娘医治好的呢,穆姑娘可真厉害。”
“是啊,她是很厉害的。”云溪下地穿上了鞋,“快走吧。”
“别急啊,小小姐还没洗脸呢!”
云溪想了想,说道:“不洗脸了,你去把可庆给我叫来,我有事吩咐他。”
“是,丰硕县主。”冬青笑着福了福身,跑出去了。
这个时候,申凤儿已经装扮妥当,在前院等着了,云溪被可庆抱着,到了门口,下了地小跑了过去,在满院的仆从跟前,规矩的给申凤儿行了礼,然后安安静静的站到了一边。
“云溪,过来。”申凤儿含泪拉住了她的手,“给你祖父磕头,长大了以后,也不要忘了祖父。”
云溪恭敬的磕完头,站直了身子,“舅母,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件事的。”
“乖。”申凤儿一把抱住了她,泣不成声。
外头跪了一地的丫头小厮均是低头默哀,祠堂中,两个没有直接血缘关系的人,相互寻求着安慰,这是家人,能放心软弱的家人。正厅外的穆婉婷转身离开,背影是说不上来落寞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