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不到季凌云，我是不会走的！他怎么能这样！我不过是没告诉他那毒的名字，他至于下黑手吗？他知不知道，头元西席这个机会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我付出了那么多，他凭什么把我拉下去！凭什么！”

“头元西席？”凌锐挑眉，“这事儿和我家主子有什么关系？”

“要是没有关系，怎么明明定好是我，突然就变了呢！”

“那你该去问腾先生，不该来这儿的。”

“凌锐！你去跟他说，只要他将头元西席还给我，我便告诉他，那毒的名字，好不好？”穆婉婷的语气已经近乎于哀求了。

可惜，凌锐并没有任何反应，他耸了耸肩，说道：“穆姑娘，烦请离开。”

穆婉婷咬住了嘴唇，眼中是不甘和愤怒，还有深深的无力。凌锐虽然并没有拒绝，但那表情是无谓，不管是哪一件事情，他的无谓就代表着季凌云的态度。她该怎么办？

云溪在竹床上翻了个身，将一块点心塞进了嘴巴里，突然说道：“外头好像有人来了，你听到了吗？”

“恩。”一旁的季凌云轻轻应声，“听不真切。”

凌锐并没有将这件事传到宝林小筑里，他翻身进了高塔，留下凌意一人，在树荫下打着瞌睡。

谁能在此刻体会穆婉婷有多绝望呢？可这天下也不是只有她一人有糟心事，从将军府出来，街边的人潮将低落的穆婉婷带到了帝朝城最大的酒楼“一园雅梦”外，里头正有个胡子花白的老头摇着纸扇说的热火朝天，不知在说什么，整个大堂座无虚席，每一个都竖着耳朵认真听着，竟是连一个闲聊的都没有。

“这煞星可真厉害啊！不知中了什么邪七魄回了本身，可借了不属于自己的运道，逆天而行，总是要遭到惩罚的，所以，她身边的人啊，一个接一个的被她强占了气运，竟是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的。”那老头将扇子扔回了桌上，重重的叹了口气，“不知各位知不知道，昨日啊，这帝朝城突发了一场大火，又有一具棺材入了土！送灵的人都不敢大声哭喊，就怕惊扰了这煞星，给自己惹上灾祸呢！”

大火？棺材？穆婉婷越听越觉得耳熟，难道这是在说侯府的事？

有人问了：“你说的煞星，莫不是郡主府的丰硕县主？听闻她自生下来就是个傻儿，经历了一场灾难之后，突然变好了，可谁也没见过，究竟是不是真的啊？”

那说书人急忙摆手，“老朽可没指名道姓，不要对号入座才是，究竟这煞星是何人，列位心中知晓便可，不必当真，也不要随意污蔑了好人才是。”

那人笑道：“看来是我误会老先生了，老先生看上去学识渊博，品格清高，当然不像那不入流的多嘴婆子一般，随便乱说了，一看您就是游历了这整个天下，奇闻异事也听了不少，想来还曾出过海？听闻那大典朝向来多是光怪陆离的传说，这回，咱们可是有了大耳福了！您不妨再多说说，这煞星究竟是那一路的神仙下凡受难的？最后可曾功德圆满？”

那老头被这人一通胡言乱语，竟是把这个故事的走向给改成鬼神论了！他不禁有些生气，“看你还有些见识，难道不知道，圣人曾说，怪力乱神不可多言呀！再说，就算真有神仙下凡，也是体察民间疾苦，哪里来的受难一说。”

“那看来这位煞星是体察了一番疾苦，然后就回天上了吧？”

“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不是神话故事！”

“那老先生说的是谁？你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帝朝城谁不知道，就在昨天，金陵侯府的大厨房意外走了水，还有那朱管家，因为老侯爷病故也随着去了，真是满门的忠仆啊，不禁让我想起了丹阳郡主身边的那位蔷薇姑娘。”

“是啊是啊。”有人附和道，“这么忠心的丫头可真是少见了，如今哪个不是踩低捧高，像她这样，即便是郡主亡故了，侯府还能不给她找个好出路，可是人家就是一道随着去了呢！听说啊，还被格外恩准，葬入了金家族地呢！”

“说着也是，真是可惜了啊。”

那老头一听不对劲儿，急忙说道：“老朽可没说，是金陵侯府的事儿啊！”

有人接话到：“那您就讲讲金陵侯府的事儿呗！那鬼神的故事我们也都听烦了！你换个说说吧！”

“就是啊！鬼神的故事听着刺激，可讲的再多也是假的，您见多识广，给咱们说说这帝朝城的事儿吧！”

其他人本来也只是稍微想了想，这老头说的，会不会是郡主府里那个从来不出来的丰硕县主，可一想，之前听闻郡主是有个傻儿，但真不真实也没有得到佐证啊，毕竟谁都没见过，如今她究竟好了没有，也同样没有人佐证啊，所以这点疑虑刚刚冒头就被掐断了。

比起那不切实际的揣测，还是帝朝城真实的事儿更能引起他们的好奇。穆婉婷看向了那起哄的少年，岁数不大，长相普通，简直是不注意根本就不会发现的一个人，居然将这么一出好戏硬生生的给搅和成了鬼故事。

“姑娘，那老头说的，到底是不是县主啊？奴婢怎么都听迷糊了？”穆南小声问道。

“当然不是了，云溪怎么可能是煞星呢？她只是个可怜的孩子。”穆婉婷转身，不再去听那老头胡言乱语，其实她也明白了，这本身就是故事，“走吧，回去给我敷一下眼睛，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这对主仆走后，说故事的老头在一众起哄中收拾了包袱，从一边匆匆离开了，刚才那少年使了个眼神，就见两个人跟了上去，他看了看周围，在一片嘘声中，离开了人群，往院子后头去了。

也算那老头倒霉，乐清刚来帝朝城，住的就是这一园雅梦，本来事情办完他正打算要离开，偏偏这么赶巧，就遇到了一个陌生的说书人，说着不怎么隐晦的故事。

“庄主，今日还出城吗？”少年问道。

“不，将这件事搞清楚了再说。”乐清推开了窗户，看着这偌大的一园雅梦人流涌动，神色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