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仔细地检查了一番陶玲背上伤口，一边询问，一边轻柔地按按压压着。

“你这背伤是直接外力导致的吧？”

“嗯......软组织挫伤，皮下血管也损伤了，这是出血引起的肿胀，而且伤口护理不当，在受伤时分就没有得到及时处理，现在已经有些合并感染的趋势了。”

陶玲微微仰起了头，她看起来分外诧异，“有这么严重吗？我一开始是觉得疼，但后面就好了，只是觉得背上肿胀，偶尔还会有些压痛，但也没什么了......”

“而且，这不得亏遇到您了吗？”

陶玲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已经和大娘不赞同的目光对上了。

“你这妮子，倒还真是嘴硬......”

“不过，叫我邱大娘就好。”

在诊治的过程中，很难不聊到这背上伤势的由来，陶玲便拣了些逃难过程中发生的事和邱大娘讲。她没有过多地渲染自己身上的苦难，七八分即可，剩余的便由大娘自行想象、延伸，毕竟...听者有心嘛。

陶玲不傻，她能看出这位医馆大娘对他们兄妹俩动了些恻隐之心，那她便要再好好催化一番......现在的兄妹俩，哪怕是旁人手里随便漏出来的些什么，都能帮上他们的大忙了。

加之先前自己主动说出的“五十铜元”一事，邱大娘在同情之余，应该也会觉得自己是个品性不错的，说不定还能再多帮衬兄妹俩一番，陶玲想得很现实。

时间悄然流逝，原本痛苦难耐的治疗过程在交谈中倒是过得飞快。

“就听你的，保守治疗吧，不过还是要多卧床休息，局部外敷我开给你的膏药......一轮过后，再来复诊。”

“好嘞。”陶玲朝邱大娘感激地笑笑。

“行了，穿衣服吧，小心着些。”

......

“字据画押倒不用，看诊费和药费就五十铜元好了，不过只有这一次，下次......顶多给你们打个八折。”

邱大娘已经把配好的药膏塞进了陶玲手里，厚厚的几大包，估计都不止一个周期的剂量。

“实在是感谢。”陶笛代背上敷着药膏的妹妹作了好几个揖。

“不用不用......”

“诶，对了，小陶玲，大娘这有几件多的旧衣服不要，你要是不介意就来看看。”

“谢谢邱大娘。”

陶笛：......刚才在里面都发生了什么。

......

“哥，咱们今晚不用睡桥洞了。”

陶玲对陶笛附耳轻轻说。

陶笛没有说话，只是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刚才我在这件衣服口袋里面摸到了五十铜元，邱大娘又把这钱还给咱们了。”

“这......”陶笛怔愣住了，随即他的目光又变得坚定起来，“咱以后一定要把这钱连本带利地还给人家才行。”

“百倍才够。”陶玲笑得很浅，也很真实。

兄妹俩携着区区五十枚铜元到了徐氏医馆，倒没想到走的时候，病也看了，药也收了，钱还没花，反倒拿走了人家好几身衣裳。

还真是......

这世道，亦有好人在呐。

不过，要是那二十三枚铜元没花，兄妹俩亦找不到这样的好人，还得是我的傻大哥......陶玲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陶笛纳闷地看来时，她则连忙转移话头——

“不过，只能找个最差的脚店咯，说不定还得讲讲价。”

“没事儿，哥现在降价的能力可是杠杠的！”陶笛拍了拍胸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