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凡高阶剑招,都是大道至简,至多不过横、竖、圆三种基本轨迹,然后在其上的无数变种。所谓剑术,最重要的一是眼力,二是速度。
找到破绽,一击即中。
岑寂的话响起,“这破绽不在招数里,在人心里。所以凝神静气,就能更快看到真相。”
莲雾看着流水一般的剑气涌动,却在某个瞬间,有了一分凝滞。
就是这里。
莲雾扫帚斜斜刺入,一个翻转,猛地向前一击,正中桓轩胸口。
桓轩整个人飞出三五米,跪在地上,口中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我输了。”他低垂着眼睛,第一战他输了,不仅输了,还输的很彻底。
“好惨……”清禾的眼力,让她清楚看到,莲雾是如何一击就戳中破绽,打得对方落花流水。两个人在灵气修为面前,不相上下,但在剑招之上,却是云泥之别。如同高阶修士摁着低阶修士打,桓轩毫无胜算。
“你用的是什么剑术?”桓轩整个人颓靡下来,仍然心有不甘,忍不住问道。
“……”莲雾挠了挠脑袋,“没什么,就是……扫地。”
“啪啪啪”,柳如月拍了拍手,满意道,“今日的比试真是精彩,现在也看的差不多了,不知道掌尊可否带我去见见,那个害死我儿子的凶手?”
柳玄收回视线,看向柳如月,老谋深算的眼中吞没了所有的情绪,“当然,柳家主请。”
“青沱山的治理很好嘛,这牢狱里空荡荡的,都没什么人……倒是我那弟弟的仙府,寻常就有不少邪修关在里面……为此各府还商议,在东海的岛上,建了个十八牢,把那些穷凶极恶的邪修、魔修关在里面,永世不见天日。”
柳如月走下幽暗的台阶,冰冷的声音响彻整个长廊。长廊的尽头,一个魔修被玄铁链绑在墙上,身上鲜血淋漓,显然已经受过一番酷刑。
“是你操纵魇兽,杀了我儿子?”柳如月指尖抬起魔修的脸,丝毫不嫌弃血渍浸染指甲。
“是我,怎么样?你们青沱山的内门弟子,天之骄子,还不是死在我这种无名无姓的小人物手里……”魔修嘴里喊着血沫,狞笑道。
“是啊,他这样生来尊贵的天之骄子,修仙界的未来翘楚,怎么会跟你一个无名小卒扯上瓜葛?”柳如月看着魔修赤红的眼睛,问道。
“本来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只是我那只魇兽无意间闯进去,闻见了血腥气……你也知道魇兽一遇血气就会发狂……”魔修笑道,“若说我想对内门弟子下手,想过,但还真没干过,误打误撞罢了。”
“是么?”柳如月手指捏住魔修的脉门,闭上眼感受了瞬间,又缓缓睁开,“你说你是魇兽的主人?”
“我倒是不想认,否则也不会在这里受苦。但那魇兽有我的契印,不认也不行。”魔修说道。
“都说魇兽会吸取灵气提炼精纯,反哺契主……我柳家子嗣自小以灵泉温养身魂,灵气浓郁清澈无比,你吸收得这么干净,怎么灵气还这么污浊混乱?”
柳如月的话让魔修突然怔住。
“想好供出你的同伙了么?我记得魇兽可以同时和几个人一同结契。究竟是谁……”柳如月说道。
“我一个游荡世间的魔修,哪里来的同伙?”魔修偏过头,“灵气混乱,那是我修行出了岔子,若非有通幽修为的灵气压制,我早就疯魔了,那些灵气已经尽数消耗了。”
“嘴硬。”柳如月低着头走到魔修面前,纤细柔软的手缓缓遮住魔修的眼睛,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声道,“没关系,你总会说的。”
魔修视线被阻,一道甜香的气息突然钻进鼻孔。顺着鼻腔进入脑中。
他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眼前开始浮现过往的经历,后脑隐隐作痛。
“你做了什么?”魔修浑身抽搐,他撑着理智问道。
柳如月收回手,慢条斯理地在一旁洗了洗手,“人的后脑里,藏着此生最邪恶、最残忍、最恐惧的经历,这种叫做‘伏天’的药粉,取名于屈服天道的意思,原本是用来教导那些邪修改邪归正的灵药。通过让他们回忆起自己的罪孽,将往日的痛苦一遍遍重现,进而忏悔愧疚。后来我在里面加了一味药,让体感变得更剧烈,随着时间拉长,你的痛苦就会成倍地增长。无论是心里的,还是身上的。”
“你觉得,你能撑多久?”
魔修看着眼前尸横遍野,血肉横飞,他的左臂传来剧烈的疼痛,那是他被人追杀时中伤的痛苦,位置一模一样。恐惧在心里不断蔓延,身体因为痛苦开始不住蜷缩。
一刻钟后,魔修哀嚎道,“我说!”
柳如月勾起嘴角,转身往外走,“比试还没结束,若是供出了人,搅乱了弟子比试就不好了……”
“我说,我说!你别走!给我解药!”魔修的哀嚎在走廊里回荡。
“再坚持两天,我会回来,听你的答案……”柳如月转身消失在牢狱门口。
景星杓听着地下传来的惨烈喊叫,心头一凛,对上柳如月绝美的容颜,那双水汪汪的眸子里除了女人的柔情似水,什么都没有。谁又会觉得,是眼前的女人动的手。
“掌尊已经命我安排了客房,劳烦柳家主随我前去,稍作歇息……”景星杓不敢冒犯,低下头道。
“有劳。”柳如月点头,又恢复了温婉妇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