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芜猛地捂住眼睛,又忍不住开出一条缝隙。
够了,清禾看着景星杓平静无波的眼睛,她的师兄们已经做得够多了,她本就是要死的人。不过是因为师父,多活了这十天,就像一场梦。只是,那半坛槐花酒,会不会有后来人发现。自己埋的浅,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找到。
“当!”一阵巨大的轰鸣传来,一道强大的剑气,直接劈开会场结界,景星杓被巨大冲击挥退,直接撞在墙壁上,吐出一口鲜血。
巨大的风旋席卷整个会场,台上众人纷纷掩面。
“谁敢!”狂傲的声音从空中响起。
岁子枫眼前一亮,是师父!这样强大的灵力,师父不仅恢复境界,还一跃到了忘虚境。
风沙消散,岑寂凌乱的头发随手扎在脑后,手持软剑,站在清禾身前。
“岑寂!”柳玄震惊地看着台下的人。
“他竟然已经修炼到忘虚中境!”明宿手指紧紧握着椅背,视线转向柳如月。难怪龙且那个老滑头不肯现身,青沱山,要变天了。
“岑寂,你的弟子修炼邪术,我只是废她灵根,已经是给你面子了。”岑寂的出现,反倒让柳玄终于放下心来。他视线落在陆清崖身上,陆清崖几不可见地点点头。
“这是上古万佛殿,佛子修习的灵火之术,你当年以此联合与凤山绞杀师兄岑渭,如今又想故技重施,残害我的弟子,你觉得,我会答应么?”岑寂道。
话音落下,看台弟子又是一阵骚动,“岑渭师祖不是因为走火入魔爆体而亡么,怎么又说是掌尊联合外人下手,说得好像掌尊才是恶人……”
“你胡说什么,为了你的小弟子,竟敢污蔑青沱山掌尊,岑寂,你太让我失望了!”柳玄扫一眼周围,众弟子纷纷噤声。在强者面前,他们没有非议的权利。
“哼!”岑寂冷笑道,“如今的修仙界,还是那个一心追求天道真相的修仙界么……因为你们欺软怕硬,贪慕权势。强者高高在上,翻云覆雨,弱者匍匐在下,苟且偷生。整个东洲仙途,被青沱山搞得乌烟瘴气,不过是个更加残酷扭曲的人间。”
“当年师兄岑渭就是看到了这一天,想要让青沱山斩断红尘,触动了你们的利益,这才被围剿至死,尸骨无存。当年我救不了师兄,但今日,不能允许任何人,伤我弟子!”
“岑寂,你要反叛师门么?”柳玄冷冷道。
“如此腐烂的青沱山,不要也罢!”岑寂软剑一挥,恐怖地灵气震荡天地,蓄势待发。
“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女人温婉的声音如同流水,淹没漫天黄沙,涤荡人的心头,柳如月缓缓起身,走下高台,站在几乎失去意识的魔修面前,缓缓道,“灵火霸道,最不喜柳家灵泉滋养的灵力,这个女修根本就不是杀害我儿的凶手,事到如今,还不肯招认么?”
“柳家主,你!”柳玄立即变了脸色,谁能想到柳如月如此心细。
“是我。”夙天阙走到台下。清禾转头看向他。
“夙儿,你!”柳玄没有想到夙天阙会重新回来,更没想到他会承认自己做的事。
“是他么?”柳如月轻声问道,“对!是他!是他!”魔修发出惨叫,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左肩已经烂了。尽管旁人看来根本没有什么腐烂的伤口。
如今柳云柯死亡之事,不断反转,看台弟子一片哗然,纵然柳玄的威压在,此时也拦不住他们窃窃私语。
“为什么?”柳如月看向夙天阙,“我那个儿子是骄纵无礼,但还不至于欺负到你的头上。”
“柳云柯入山门十年,自五年前起,每年低阶弟子比试,共计废除守中阶弟子修为七人,抱元阶弟子修为十三人,入命阶弟子修为三十二人,合五十二位中阶灵根的内外门弟子,不得已离开仙门。他手上没有沾一滴血。却罪大恶极。”夙天阙面色不改,显然没有丝毫愧色。
“这样。”柳如月点点头,抬手洒下粉末,对着魔修道,“罢了,你知道的也就这些而已。”
魔修终于恢复神智,杜浔挥挥手,他被弟子带了下去。
“掌尊,你说你最宠爱的徒儿,残害同门,该如何处置?”柳如月高声问道。
柳玄眸色深沉,转头看向陆清崖,却发现对方已经消失无踪,如今他才意识到,自己才是那个被算计的人。他们在逼自己弃车保帅。
“根据青沱山弟子阁刑罚第三十六条,残害同门者,轻则鞭三十,废灵根,逐出师门;重则入天刑塔十年,受挫骨削皮之痛。若是能够活下来,因果皆消。”然而历代弟子宁肯废掉灵根,成为废人,也不肯在天刑塔中待十天。
只要十天,灵识就会因为剧烈的痛苦入魔疯癫,最终变成疯子,甚至直接自绝经脉。
对于夙天阙这样的修行天才,无论哪一种,都是一种残忍。
“掌尊,如何处置?”柳如月缓缓问道。
柳玄嘴角紧紧抿住,半晌缓缓道,“柳云柯借比试机会,残害同门,夙天阙不过替天行道,何错之有。若是有,也是本尊没有及时约束云柯,致使他心性偏颇,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
“哈哈……”柳如月掩面轻笑,视线扫过高台上,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的明宿和其他长老,不无讽刺道,“还真是,一手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