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半张脸的泪痣依旧保留,但从浅褐色变成了红色,显得她那张脸格外妖异。
“你以为我是在请求你吗?
小朋友。
哈哈哈哈哈哈天真,我是在通知你。”
如果说她方才还宛若神仙妃子,只是有一些似妖似仙的朦胧气质;
此刻她便是完全妖化,只有左半张脸还留着人的特质,但也布满了血色的沟槽。
她拼命上前,周忆雪拼命后退,
但在一瞬间,周忆雪被固定住,不能动弹,甚至嘴巴像封了胶带一样不能张嘴。
随着女子的不断靠近,周忆雪之前的强装镇定的表情此刻龟裂,
她终于露出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惊惧表情。
但约莫距离周忆雪一厘米的位置,女子却再也不能靠近一步,
更别说附身,像是一张无形的屏障将她们两个隔绝。
女子拼命狂锤着眼前的屏障,
她的长红色指甲感觉随时都会碰到周忆雪,
但却始终无法靠近,她绝望的怒吼着。
就差一步的胜利果实却无法实现,她无力地慢慢滑倒在地,
原本嚣张至极的神色里,明明她的眼睛只有纯色的眼白,
但周忆雪却从里面看出了几分茫然与无措。
但女子却很快振作起来,
她直起身子,
用自己的龙尾疯狂打击着眼前的无形屏障,
但很快她的龙尾便因剧痛而收回,她的龙尾似被烧灼了,都冒出了些许黑烟。
但这仍不能打击她的斗志。
她嘴角不一会又勾起了鬼魅的弧度。
“走着瞧,小朋友。”
她的声音突然像冷气一样吹向周忆雪耳边。
“对了,我忘记告诉你,我叫阿雪。小朋友,我们还会再见的。”
“阿雪。”
周忆雪想着,好像奶奶跟自己说过什么,
自己的雪就是阿雪的雪,
阿雪是奶奶很重要的人。
还来不及细想,周忆雪只觉得一下子有一些头晕目眩,
她浑身传来剧痛,
目之所及是一间卧室,周忆雪迅速判断,是奶奶的卧室!
她抬起自己的双手,发现是一双布满皱纹的老人手,
但周忆雪却忍住了想哭的感觉,
这双手的每一个沟壑周忆雪分外熟悉,
因为是奶奶的双手!
周忆雪看着六个纸人前来对着自己疯狂撕扯,自己身上爬满毒虫,
还有些鬼正在撕咬着自己的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但自己此时却不能动弹,
还有一个小鬼将周忆雪的肚子撕开,
爬进了肚子,
但很快它的手便从周忆雪喉咙里伸出来。
突然周忆雪能动了,
她疯狂的扣着自己的喉咙,直至抠出鲜血。
张蓉和周伟一进门就看见周忆雪坐在血泊中,双手死命地抠着自己的喉咙。
张蓉惊叫一声,迅速捂住嘴巴。
周忆雪听见张蓉的尖叫声,回过神来,
她回头瞥了张蓉和周伟一眼,紧接着她就晕过去了,倒在血泊中。
张蓉迅速抱起女儿,带着女儿简单清洗过后,便直奔医院。
张蓉却没注意到的是鲜血沾满了自己的双手,有的鲜血被自己的皮肤吸收掉了。
周伟也觉得一头乱麻,先是母亲死去,后是女儿中邪,
为什么坏事都轮到自己了,
自己明明那么老实本分,也从未做过什么恶事。
但周伟此时也顾不得自怨自艾,
他拿出手机预订了一个棺材送到家门口,将现场的血迹打扫干净,
他为了让地面打扫干净,将奶奶抱起放在椅子上,
但奶奶身上却不断滴着除了血迹之外还有腥臭的浅绿液体不知道是尸水还是湖水而且他余光瞥见奶奶的碎布衣衫下的森森骨架连腹腔里的内脏也不见了,
腹腔内像被人啃食过只留下一些些许肉末。
这不明的腥臭液体具有腐蚀性,沾染在周伟的衣服上便会像硫酸一样发出“滋滋”的声响。幸好周伟清理很多东西的时候,习惯性的会穿上长袖长裤还会戴上手套,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周伟突然想起自己幼时觉得神婆工作很神气,
跟自己母亲周皎皎提出自己日后想做和她一样的工作,
但被周皎皎一口拒绝,
她告诉周伟说,
她这个工作虽然看起来是受人尊崇的,但这只是最浅层的表面而已,
做她这个工作的人大多结局都不能善终。
也许命运在那一刻便被自己母亲周皎皎一语成谶,命运冥冥之中似乎早有天意。
周伟忍着泪水不从脸颊上滚落,待棺材到门口的时候,屋子里也收拾干净了。
抬棺材的人问他出什么事。
坚毅的汉子此时像找到了一些支柱似的但为了不引起村民们的恐慌,
他还是只稍微啜泣了一下又收起自己的哭丧脸:
“我娘她过世了······”
周边抬棺材的人忙问他怎么回事,周伟清了清哭嗓:“今早我妈说身子有些不舒服,想自己躺一会,让我们不要随意打扰她。
但我问她中午想吃什么的时候,我敲门,她却不应声。
我意识到可能出事了,我推开门,见她很安静的睡着。”
“但你们也知道,我妈是从事神婆那样的工作,她睡觉自我记事开始都是很浅的。
不可能我推门并询问的时候她毫无动静,于是,
我便伸出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
发现她豪无气息了。”
抬棺材的人大多都是周伟相熟的人,他们也是头一次见周伟这个坚毅得像钢铁似的男人哭泣。
他们赶忙笨口拙舌地安慰着:
“你母亲今年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七十多岁了,也该去了。”
“周伟哥,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有什么需要兄弟帮忙的说一声。”
“周伟我家老娘也在前几年去世,所以我现在也特能理解你现悲痛的心情。
有些话不方便跟媳妇女儿说的,跟哥说,哥一定洗干净耳朵听你说话。”
“对了,周伟。”
他们才想起正事,
“真不需要我们帮你抬进去啊。这棺材还是有些重的”
“不需要。我周某人什么都没有,一丝力气还是有的。”
周伟摆摆手拒绝。
他们也没再坚持,因为可能进去后周伟就会止不住的哭泣,毕竟是自己母亲。
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哭泣的窘态,自己都是男人,自己也是懂得的。
还有就是周家神婆或许有什么忌讳,还是不要轻易犯的好,以免弄巧成拙。
想到这些,他们也迅速识趣地退出周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