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听说今天楼里又来了新姑娘，我也去凑凑热闹。”陈大黑走到了林大牛的摊子边帮忙收拾，边大方地回应道，好像丝毫不在意还有别人会听到知道他要去逛青楼。

“你命可真好，不像我——诶呦”林大牛刚没说几个字就被刚好送完货回来的他的媳妇揪住了耳朵，这婆娘下手可真重。

“你什么你，不像你什么？”刘大牛的媳妇李氏揪着他的耳朵，贴着他质问。

“没什么，没什么，天都黑了，你快放手，我好收拾好，我们早些回家，你也能早些给娃做饭。”

“你也知道天黑了，还有闲情在这聊天。”李氏边骂骂桑桑边松开了手，看着林大牛再次着手收拾起摊位，才转头对着陈大黑笑着说道：“黑子，你别忙了，你有事你就先走吧。”

陈大黑也不和她客气，对她们两人说了一声“那我先走了，牛哥牛嫂你们先忙着”，就继续往街岔口的翠柳楼继续走去，嘴里又开始哼唱了起来“左手······”

“你说黑子怎么这么喜欢往那地方跑，看着也不是好色的主啊？”看着陈大黑高大挺拔的背影，李氏心里一阵可惜，用手肘推了推身旁的自家男人。

“那个男人不喜欢往那个地方跑，你别看他长得一副——诶呦，你干嘛又揪我耳朵？”林大牛被揪疼了，对着李氏一顿怒吼。

“怎地啊，想翻天了不成？！老娘我见你现在这幅德行就知道你恨不得立马拔腿跟着他一起去，还好意思问老娘为什么扯你耳朵。我告诉你揪你耳朵还是轻的，你居然还敢吼我，你说你是不是膝盖又痒了？”

“我没有······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

······

还未走远的陈大黑听着身后不远处的吵闹声笑着摇了摇头，刚晃了一下脑袋，耳边就听到了一阵细响。他站在一处巷口，循着声音往巷子深处看去，虽然里面的光线暗淡，处在墙壁的阴影之下，可眼力极好的他还是看清了有一双白瘦得吓人的手歪歪扭扭地立在巷角脏乱的杂物堆里。

他驻足看了一下，就又往前方的街岔口迈开了腿。

等到他翌日清晨从楼里出来，再次经过这条巷口的时候，奇怪的声响他没再听见，可在无意识的一瞥中，他发现了正蹲在微弱阳光中的一陀披散着毛发的团状物体。细细卷卷的毛发很长，垂在地上，包裹着他的全身，原先他以为是一只长着细卷长毛的狗，等他走近了，看见裸露在外却又隐藏在毛发之下的惨白的一小寸皮肤，昨日黄昏时的那一双瘦到要说是两段白骨也不为过的手才忽然在他的脑子里闪过，闭上眼睛甩了一下头，他才在一片醉酒睡意中完全清醒过来。

等他再次睁眼看去，一双拥有着宛如漆墨的瞳仁的双眼昳然跳进了他视野里，又大又圆，在散落在脸上的弯曲毛发下，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你看，可若是盯着他的瞳仁里细看，你又发现自己与那沉墨融在了一处，就像你此刻根本没有在他的眼前。

“您好，您有事吗？没事的话，能不能让一让？”说着，她伸出指节节节分明的手指，抓住遮在脸上的头发，扭了扭，动作显得僵硬又变扭。

看着有不少水他惨白的手指间流出，陈大黑才忽然意识到他的头发是湿的，他刚刚是在晒头发。

她见他站在自己跟前挡住阳光的不肯走，只好选择自己挪一挪位置，她费力地微侧过身，靠着墙壁，一手顶在地上，一手扶着侧墙，迟钝缓慢地撑起身子。

陈大黑发现从眼前的这个人站起来到他挪到离他原本不到一米的位置，就已经花了整整一刻钟。要说他是哪里受伤哪里疼了，才导致行动这么地迟缓又不太像，此刻的他更像······对，更像一位上了年纪，行动笨拙的老人，可刚才那惨白却又不失细腻的皮肤，却根本不是已到暮年的人所拥有的。

想起刚才那双漆黑的圆眼，他第一次动了恻隐之心，第一次收留了一个人。

正准备靠着墙再次蹲在的她，突然肩膀处一重，她花了好一些力气才支撑住身子没让它垮掉，刚想再往前一步甩掉那只沉重的手掌，就听那人说道：“我背你回我家，帮你把头发擦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