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世界大战结束了吗?”
事情因她而?起,难免心怀歉意。
那?边起初没?回答,直到她穿过门诊部?,踏入住院大楼的电梯,忽然一通电话打进来。
电梯门合拢时,祝今夏毫无准备地接起,谁知刚刚接通,那?头就传来女人尖利的嗓音。
“祝今夏是吧?”
来电的不是袁风,而?是他的女友豆豆。看来世界大战并未结束,还愈演愈烈,颇有在新的战场开天辟地的势头。
被那?刺耳的声音震得耳膜疼,祝今夏条件反射将电话拿远了些,不等她没?说话,对方已?然劈头盖脸一顿大骂。
“你是有什么男人上瘾症吗,非要身?边的个个男人都围着你转?”
——这是豆豆的开场白。
她说以?前?读书的时候就这样,左一个男的又一个男的为祝今夏神魂颠倒,是有多饥渴啊,就这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滋味。
突如其来的谩骂杀了祝今夏个措手不及。
电梯里不止她一人,旁边还有几位病人家属,一位推着药品的护士。除去楼层播报声,狭小的空间里无人说话,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清晰可闻。也因此,这番尖利的辱骂像颗炸弹一样在密闭的环境里炸开,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电梯四周是纤尘不染的镜面,将众人的尴尬照得无处遁形,祝今夏站在最前?方,抬眼?一看,镜子里的人们眼?观鼻,鼻观心,其中一个与她视线相撞,忙不迭低下头去。
听?筒里的骂声还在继续。
“怎么不说话?心虚?”对方冷笑一声,“有老公?的时候就动不动使唤袁风,现?在离婚了,更肆无忌惮了是吧?还没?离就开始说自?己急性肠胃炎,大半夜叫他去你家,要不是我拦着,你准备怎么勾引他?都是女人,你要不打开天窗说亮话。”
祝今夏不欲与她争辩,第一话不投机,第二是看在袁风的面子上。
“袁风呢,你让他听?电话。”
“听?什么电话?你还想挑唆他来跟我吵架不成?托你的福,我们吵的架加起来都够写本小说了,你就不能消停点,从我俩的生活里滚出去吗?”
对面咬牙切齿,继续一桩桩一件件抖落她的罪状。
“之前?是谎称自?己有病,发现?叫不动他,就开始拿老人当挡箭牌。祝今夏,别说你奶奶病了,你奶奶就是死?了,也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你有完没?完?”
提及祖母,祝今夏勃然大怒,再好的脾气也禁不住这种挑衅。
诚然为感情所困的人理智离线也正常,可对方口口声声拿祖母说事,别说昨天老人家才刚在生死?关头走?了一圈,就是安然无恙,身?为至亲也听?不得这种口无遮拦的话。
叮——楼层到了。
祝今夏走?出电梯,没?急着去病房,大步流星朝一旁的电梯间走?去,门一关,避开了走?廊上的人。
“脑袋空不要紧,关键是不要进水。”
她前?所未有地尖锐,一字一句说:“请你先把?脑浆摇匀,再来跟我说话。首先我跟袁风没?有半点超越朋友的情谊,其次我奶奶如何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麻烦你把?嘴放干净,嘴是拿来吃饭的,不是拿来放屁的。”
对面似乎被震慑住了,她们曾是高中同学,虽没?积淀出什么深情厚谊,但?好歹同窗三年,彼此有个大致了解。
祝今夏给众人留下的印象是只?软柿子,从不与人争执,但?凡起了冲突,她也绝对是第一个避让的。
豆豆有点懵,大概是颠覆了既有印象,她难得卡顿了几秒钟,然后才找回节奏,毕竟曾做过精神小妹,骂人和欺凌弱小是她的主场。
“你还有理了,敢冲我叫?”声音比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早八百年看出你不是个省油的灯了,装得柔柔弱弱,其实都是在博人可怜!你知道为什么你女生缘糟糕吗?想知道我们为什么讨厌你吗——”
“不想。”祝今夏冷冰冰道,“你们不重要。”
“……”
那?头噎住,这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她正准备新一轮的反击,没?想到被祝今夏抢先了。
“黄健娅,有句话我想跟你说很久了,碍于?你和袁风的关系,我一直憋在心里。”
“……什么话?”
“爱情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生活的全部?,你却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一日三餐、一呼一吸都围着他打转。”祝今夏说,“你要是真爱袁风,就不该拦着他正常人际交往,还是说你对自?己就这么没?信心,非要他为你隔绝屏蔽掉生活中的每一个女性,你才能有所谓的安全感?”
每条消息都检查,每个对话都追究,每个女性友人都处于?严密的监控之下,每个认识的人都知道袁风有个时时查岗的女友。
这些年来,袁风因为她的管束,简直像活在寺庙里的得道高僧,见到个女的就避之不及,每天回家前?都要在楼道里仔仔细细检查微信与q/q,把?与女性同事的对话窗翻来覆去删减无数遍,直至确认除了工作信息以?外,他们连“忙吗”,“在吗”,“食堂今天的饭好吃吗”诸如此类的寒暄都不剩下,才敢开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