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兰是K国的首都,从帝城过来,飞机要飞行九个小时。
司机见楚明舒睡了,便切换了车内的灯光,又低声关怀了秦宪一句:“秦总补个觉吗?齐助理说您两三天没怎么睡了。”
听说今天刚结束秦氏财年大会,秦总就马不停蹄飞来K国,真是铁打的好身体。
秦宪是有些倦的。
他按了按眉心,目光落在身边人的脸上,楚明舒睡颜恬静,长而卷翘的睫毛盖住了那双眼。
“阿宪,以后明舒就借住在我们家了。”
十五年前,父亲拉着一个穿白裙的小女孩跟他讲,他满脑子读书上进却一下子被那双眼睛吸引。
琥珀色,水汪汪,看什么都拉丝,像一片波光万顷的湖。
“秦宪哥哥,你好呀,我是明舒。”
“秦宪哥哥,他们打我,我好疼啊。”
“秦宪哥哥,你真厉害,你可以一直保护我吗?”
好像楚明舒自从来了秦家就一直跟在他后边,闯各种祸,然后让他来收尾。
所以秦宪也足够清楚,楚明舒一向喜欢用那双干净的眼睛迷惑人。
她是一只很有自己思想的金丝雀,从来不肯安分地待在笼中。
秦宪确认了接下来的行程安排,这才合上电脑,小睡了几分钟。
司机将二人叫醒的时候,车子停在索兰市中心一家七星级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楚明舒心头无奈,唉,又得做那事儿。
旋即,她凑到秦宪耳边,吐气如兰,语调拖得长长:“秦总,我等你啊。”
戴好鸭舌帽,拿过司机递来的房卡,直达8888至尊套房。
秦宪紧随其后。
维持这段关系已经多久了呢?
楚明舒记不太清了,寄人篱下后,整个秦家要么对她深恶痛绝,要么对她心怀不轨,她为了活下去,小小年纪便给自己找到了靠山。
秦宪和她,各取所需而已。
“楚明舒,别分神。”
秦宪捏住女人的下巴,粗砺的指腹抹开口红,低下头去。
他太急切了,在沙发上就没了分寸,楚明舒很挑环境,拍着秦宪的肩膀示意换到床上。
扭动间,目光瞥到茶几上的时钟摆件。
时钟表盘上是一只猎犬,张着嘴巴,切齿锋利。
楚明舒几乎是瞬间变了脸色,用力推开秦宪,猛地坐起身,发了疯一样将时钟摔到地上。
玻璃摆件,一摔就碎。
她浑身都在发抖,眩晕感袭来时,秦宪拉住了她的手臂,语气不善:“几个月不见,脾气又大了?”
他的兴致骤减,轻佻地拢好楚明舒已经敞开的衬衫,阔步走了。
楚明舒脱了力,瘫坐在沙发上,光着脚,地上的玻璃碎片正好扎在脚心。
疼痛感却是从心里蔓延出来。
天花板的水晶灯光线温和,在她眼中却变换成十五年前地下室流淌的红色。
耳中轰鸣。
“不要过来!救救我!求求你们放我出去吧……”
“明舒……明舒逃啊!”
“秦伯昭,你会下地狱的!”
犬吠,撕咬,挣扎,活生生的一个人便被黑夜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