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刚才站的位置就在那个窗口下方。

这是他早就算好的。

圣王刚拂袖起身追赶。

女王捏碎了权杖上的宝石。

碎裂的宝石粉末围绕着她和圣王，渐渐地各自变成了一个光茧，被灵树藤蔓裹住，拖入密室之所深处。

密室之门轰然关闭。

随之一层光晕弥漫门上。

“闭关二十年”，灵树的讯息在森林里回荡。

此封印法本为灵树契约者闭关之用。

剩余的八位长老互相对视了一下，纷纷追向大长老。

良久之后，整个灵树震动了一下，浓郁的能量开始扩散。

森林迷阵开启。

蛟龙退去。

……

众人恍惚间，思绪回到大厅。

预言之书重演。

依然震撼。

之前只有九大长老知晓。

为了防止族内混乱，九大长老不管各自有什么打算，都默契地选择了保密。

就连大长老都对古影保密，就怕万一古影做出另外的选择，反而害了公主。

只有个别长老，或是为了提前扼杀预言，或是为了策反，对少量精英族人吐露真相，这才有了古冰、古箭等人的做法。

在他们看来，他们也是在拯救族群，并非卑鄙小人，而是负重前行。

毕竟，道德压力之重，也并非普通人能承担得起的。

即使有正义的目标作为动力，也无法减轻任何重量。

人虽然可以自我合理化。

伤害对方时，可以说句“你也有错”，以此化负罪感为惩罚感。

做坏事时，可以说句“我也是不得已”，以此化自责为自怜。

但人可以欺骗自己的理智，却欺骗不了自己的感觉。

看着对方活生生的眼泪和失望，这是人之为人，无论如何都无法逃避的内心之痛。

有时候只能以“我该下地狱”的自我毁灭之举来稍稍减轻痛苦。

令人叹息的是，这不仅是做坏事的最大惩罚，有时也是当英雄的最大惩罚。

英雄身死，被万人赞叹，算是死得其所。

英雄虽然做了伟大的事，但背负内心道德谴责，才是最大的悲哀。

别人说我是坏人时，我可以勘破迷障；自己说自己是坏人时，真无可逃避。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但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复杂的多元组成，一件事总会有光明阴暗的方方面面。

我们不能为了认知简单或认知协调，就走极端。

为了得出“英雄是好人”的简单结论，就洗白其种种错误，或者为了得出“没人是好人，即使是英雄”的简单结论，就抹杀其贡献，都是不可取的。

让对错各归其位，不增不减，在矛盾中体味还原一个复杂的活生生的人。

当预言文字由金色尘屑化为黑色文字落回预言书中时，全场静默。

七大长老眼神重新坚定，心中暗自道：“女王虽为吾主，但隅于母女之私，定然是置族群存亡于不顾了。只有圣王才可依托。吾等虽是背主，但族群存亡事大，只好背负下这不忠的罪名了。”

叶柔身边，叶晓梦牵着她的手一直没松开，对叶晓梦来说，任何企图伤害叶柔的人都是敌人，不管他是不是英雄，不管他有什么理由。

古影也一动不动地环视四周，并没有像大长老担心的那样有所动摇。

大长老卫队中，有一部分看了一眼神色镇定的大长老，仍然保持之前的警戒状态，有一部分稍稍远离了队伍。

“那么”，看着气氛差不多了，圣王保持着悠闲地抱着双臂的动作，微微抬起右上臂，准备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