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城兵马司的人在侯府搜了一圈,无功而返,带兵守将,跳下马来,冲着陈伯躬身行礼。
“对不住,末将奉命不得不搜,请和侯爷说一声,马融失礼了。”说着,背脊弯得更低了。
陈伯颔首,客气开口:“皇命不可违,马将军多虑了。无双侯府一门忠烈,侯爷是臣子,自然也该配合。”
马融头垂得更低了。
天下谁人不知无双侯府。
大夏的基业就是老侯爷和镇国公为先皇开创的。
可如今物是人非。
老侯爷故去多年,小侯爷体弱不能自理。
侯府飘摇,眼看无所续。
他们这些人当年从军,多多少少都受过侯爷的恩惠。
马融更是出自北疆军。
当年的侯爷铁骨铮铮,带着他们保家卫国,却血染疆场。
老侯爷为了爱子,用自己的命震慑外敌,安了北疆,保全了大夏国土。
到了如今,他这个兵,却奉皇命闯入侯府,如蝗虫过境。
虽说他已经叮嘱,不可过分叨扰。
可无双侯府的功勋终究已经湮没在了历史的洪流里,这些巡城兵马司的兵,大多是权贵世家出身,多是兵痞子,惯会阳奉阴违。
他的叮嘱和训斥,并不管多大用。
侯府被他们霍霍的草木翻飞,乱成一团。
马融自觉亏心,跪下,对着侯府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表达愧疚,翻身上马,离开了侯府。
望着他萧瑟的背影,陈伯捋着胡须轻叹。
“世道险恶,人心不古。老侯爷的忠勇无双终究是喂了狗,好在有人有良心,可惜并不多。”
说罢,捋着山羊胡回了前院,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失落和难过。
燕肆野看他表情不对,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爷爷,出声安慰。
“陈伯,不必难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那些坏了的东西,丢了便是,一切换新,终有一日,乾坤朗朗,耀阳灼灼,总会荡清这世间险恶。”
一语双关,苏未央被他说得豪情万丈,忍不住附和。
“说得好,我愿和侯爷一起做这洪流,荡清这世道。”
“夫人还是叫我夫君悦耳些。”
“燕肆野,你正经点。”
“夫人,我一直很正经,难道你想看我不正经?”燕肆野噙着浅笑,歪头看向他。
目光坦荡,泛起涟漪。
苏未央:......
狗男人,不正经。
瞬间将她心底激荡的勇气和正义,浇灭了个干净。
恶狠狠的瞪了过去。
接受到她“爱”的凝视,燕肆野肆意一笑。
“太子送来消息,想见见你我夫妻,夫人可愿意陪我同去?”
“太子要见的是你,我瞎凑什么热闹。”
苏未央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不想和他牵扯太深。
像是看透了她心底想法,燕肆野笑容一收。
“夫人不是刚说要和我荡清这世间险恶,怎么陪我出去一趟都不愿意?夫人不去,我就拒了太子,毕竟我这身体孱弱,离不得夫人。”
“你......”
苏未央咬唇。
狗男人好任性。
“你和太子合作,硬拉上我算怎么回事?让自家夫人私见外男,合适吗?”
“我是舍不得,可夫人不是一般闺阁女子,夫人在我心里是巾帼,不该困在后宅方寸之间,天地广博,也该有夫人一席之地。”
苏未央:......
情绪激荡,眼底燃起星火,没想到燕肆野会这般想他。
“夫君心胸果然宽广。”
“为了夫人,我甘之如饴。太子重病,良医难寻,夫人或许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苏未央:......
沉默。
燕肆野太会揣度人心了。
太子想活,她想阻止三皇子上位。
如果可以合作,各取所需。
又可互相牵制。
“如果可以,我想夫人适当放放水,太子活着就行,不必痊愈。”
苏未央:......
“燕肆野,你真狗。”
眼前男人可谓是机关算尽,用她的医术吊着太子的命。
太子不死,而不痊愈,既可以保障她的利益,也可以维系这场合作。
这是对她最大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