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宗祁和孟涤笙两人摆开棋局开始对弈,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让整间屋子显得很热闹。孟少汝坐在一旁似在看着他俩对弈,但心神却依旧绕在宗祁那句“兴许苗喜这件事后大哥会对大嫂好一点儿吧”。少汝听着这句话心里倒是有了一点放心,如果大少爷真的能从这件事上接受宥钦那他也就能走得干净了。
少汝走到棋局边宗祁和涤笙的对弈显得稚嫩。“大哥,你帮我想想办法怎么走下一步啊!”
“不许耍赖,少汝,你不要告诉她。”宗祁急忙阻止道。
少汝笑了笑道:“观棋不语真君子。涤笙,还是你自己想后招吧。”
涤笙小嘴一噘放开少汝的胳膊道:“大哥你真讨厌!”
少汝背着手低头看着棋局,但是眼前的黑子白子都变得模糊起来。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去担心人家的婚姻是否幸福,但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想起来。每每想起耳边总会回荡起悠扬的箫声,希望将来有机会再听到这箫声时能听出一些幸福的传递。“你们玩吧。二少爷,别太晚了,晚上路黑。”少汝嘱咐道。
宗祁正在兴头上于是摆摆手道:“行啦,我知道啦!”
少汝踱步出门在自家的小花园里的亭子里赏月,回想起刚才选择庚帖的那幕似乎还有一些恍惚。自己的一句话就定下了和自己过一辈子的妻子,不知道当时大少爷宗禝是否也是这样的呢?少汝开始想象自己将来的妻子,她会是什么样子的女子?容貌如何倒并不重要,关键有没有一刻向善的心,就好像......少汝立刻停止了神思,他不敢再想下去。
各地的大掌柜都陆续到了平遥,这是三年一次的述职。秦敦诚在自家的别苑里安置了这些人,傍晚时分秦敦诚从票号出来便道:“耀章,我今天先不回去,你陪我去一次别苑先和各地的老邦们聚一聚。”
“是。东家。”孟耀章道:“我先让少汝去通传一声。”他唤来少汝让他先去别苑告诉各位掌柜在别苑等候。
秦敦诚在马车上问孟耀章道:“昨晚宗祁从你那儿回来,听他说少汝已经选好了心仪的女子?是太原阳明书院副院士的千金?”
“是啊。”孟耀章点头道:“是少汝自己亲自选的,我已经知会汪嬷嬷去说亲了,但希望这桩婚事能成。”
“放心吧。”秦敦诚笑道:“对了,我要准备一份大礼,既是送少汝小登科之喜,也是贺他荣升之喜。”
孟耀章看着东家道:“东家已经决定了吗?让少汝去徽州?”
“嗯。”秦敦诚点头道:“我一会儿就和戚掌柜谈谈,定下来后就会公布各分号。”
秦敦诚和各地掌柜会面后便找到徽州的戚掌柜去书房私下谈了一会儿。孟耀章心系着儿子的前途没有离开而是等候秦敦诚出来。
秦敦诚坐在马车上一言不发,神色有点为难的样子。孟耀章见状便小心翼翼地说道:“东家,是不是戚掌柜他......”
“戚掌柜对少汝的接任并无异议。”秦敦诚道:“不过......”
“不过什么?”孟耀章焦急地追问道。
秦敦诚叹道:“我本想让少汝过了冬天再去徽州,但是戚掌柜说他的身子越来越差,恐怕顶不了多少时间。他说最好这次述职之后就让少汝跟他一起回徽州去。”
“啊?这......有点仓促啊。”孟耀章皱着眉说道。
秦敦诚安慰道:“耀章,你也别担心。照理说分号掌柜的任命并不用我来作决定,而是你自己拿主意。虽然你说举贤不避亲,但这次毕竟是你的亲生儿子,所以你才让我这个东家出面去谈。你这么做也是为了遵循仁信和的号规,你的良苦用心我心里知道。所以你放心,我会安排好此事。”
“多谢东家。”孟耀章先谢过了秦敦诚。东家说的没有错,分号掌柜的任命只要总号大掌柜任命就可以了,这一次是因为少汝他才请东家定夺,他很欣慰东家能体谅他的用心。他掐着手指算了算道:“要少汝立刻走本来也不要紧,但是太原那里......我怕时间来不及啊。”
秦敦诚道:“述职之后我会留戚掌柜几天,等少汝办完婚事后再走。也顺便能了解一下徽州分号那里的情况。”
“这太好了,简直是两全其美。”孟耀章谢道:“耀章谢东家周全。”
孟耀章回到家满心欢喜,儿子前途可见成家在即,这让他这个老父亲极为欣慰。看来少汝去徽州已成定局而且一旦宣布就要马上启程,所以孟耀章开始提前为儿子准备行李。
孟涤笙经过哥哥的书房看到里边亮着灯还以为少汝在里面于是偷偷地推开虚掩的房门看到一个男子的背影正蹲在地上收拾书籍,涤笙还想再吓一吓少汝刚要开口吓他却发现这背影怎么好像胖了些,她走进书房道:“你是谁?”
深更半夜,孟耀章被女儿这轻声一句话吓了一跳。他回头道:“你这丫头,进来也不敲门!想吓死你老爹啊?”
涤笙一看竟然是父亲,庆幸刚才没有像上次吓唬大哥一样,她扶着父亲站起来问道:“爹啊,明明是你不好。三更半夜你到大哥书房里做什么?”
“我替你哥哥收拾一下东西。”孟耀章指了指地上书匣里的书籍道:“这些都是你哥哥经常看的书籍和手札,收拾好了带走也方便。”
“带走?”涤笙皱皱眉道:“大哥要去哪里?又去收账吗?那也不用带书呀。很远吗?”
孟耀章看着女儿,这个曾经让他不省心的小丫头也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又想到儿子即将远离闯荡,不由地感叹时光荏苒。“一眨眼你和你大哥都长大了,爹也老了。”孟耀章笑了笑道:“子女长大了就要展翅高飞了,我这个老家雀儿只能在这屋里等待小家雀儿何时回来看上我一眼。”
涤笙觉得父亲说的话很奇怪,于是道:“爹,你怎么?怎么说这样的话呢?”
孟耀章握着女儿的手道:“你大哥就要外出闯荡了,这一去没有七八年可回不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