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记忆消失了十五分钟，看来是跟圆脸胖鸡聊完了。”

“爪子上没鸟毛，那就是没挠他，也没做物质性聊天记录，那看来他答应了，问题不大。”

“哎呀妈呀，这个修炼体系可真麻烦，天天苟在时间缝隙中，进去一趟，物质变化能出来，相关记忆带不出来，每次都不知道聊了啥，烦死了！”小黑气呼呼的消失了。

……………………

熏黑的风攥着一把血腥，狠狠的拍在洛言脸上，然后带着怪啸跑远，就像一个捣乱的熊孩子。

而朱重八双目无神，跪在地上，甚至忘了呼吸。

仅仅一晚，原本的小村庄，已经化为一片焦土，满地的无头尸体，撒发着浓郁的血腥和尸臭。

洛言终于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

一直吐到肠胃痉挛，洛言无力的跪在地上，忍不住大口喘气，但是呼吸进来的恶臭，又让他几乎窒息。

“发生了什么……”洛言喃喃道。

难道是出发了鬼寺的剧情，那寺里恶鬼出来杀了整个村子？

是自己执意探查鬼寺，连累了他们么……

当初【笑傲江湖】中，福州城外一计诱敌，死了无数百姓，他不曾亲眼所见，却始终耿耿于怀，甚为愧疚。

此时亲眼见到这人间炼狱，下意识觉得是自己所害，更是自责心痛的难以忍受！

良心仿佛被架在火上翻烤，风中传来的烧焦味是细盐，血腥味是孜然，尸臭味则是辣椒面。

道德观过来刷上一层金灿灿的油光。

外焦里嫩的悲伤，香气四溢的愧疚，组合成的美味仿佛要穿破洛言的胸膛。

“是官兵……”朱重八坐在了地上，无神的望着，已经死亡的故乡。

“什么？”洛言嘶哑的开口，眼神中泛起一丝亮光。

“官兵屠村……”朱重八说道。

“为什么？”

“不需要原因……”朱重八狠狠的攥紧了双拳！

“他妈的不需要原因啊！”仰天大吼，双目赤红，朱重八带着滔天的恨意怒喊着！

“连卑微的活着都不行吗！去你马的老天爷！去你马的元庭！啊啊啊啊啊！”

愧疚感散去许多，洛言逐渐平静下来。

他心中百味陈杂。

到目前为止，这不过是他经历的第二个，正经的剧本世界。

他总觉得这是一场演出，是一场戏剧，但是偏偏无数经历，真实的让他无法平静。

他原以为自己当过了刘瑾，见过了封建王朝的腐朽，黎民百姓的悲苦，应当有了一定的接受力。

但是此时此刻站在一个小小的孤庄村旁边，他才发现，自己还是什么都没看懂。

二人默默的收殓了几十具尸体，把大部分人都葬在了一起。

断了一臂的徐二狗子，在破屋里被烧成了焦炭，只能在地上挖个坑，草草埋了。

一直忙到天黑。

洛言站在孙老汉的院子里，看着朱重八费力的把孙老汉的无头尸身，埋在了院子角落。

“孙老汉的婆娘和孙子，葬在这里……”朱重八一边埋土一边说道。

“官兵收税，夺了粮食，他婆娘饿极了，便采野草吃，结果被一种锋利的野草割破了喉咙，死了。”

“他儿子被征兵抓走了，便再没消息回来，生死不知。”

“儿媳出去种田，忽然一日便失去了踪迹，再没人见过。”

“留下一个小孙子，年纪太小，没有奶水哺育，孙老汉千方百计弄了白米汤喂养，却最终也没活下来。”

铺平了土，朱重八也讲完了故事。

“他总说自己是懦夫，想死又不敢死……这回死的连脑袋都没了，也不知道下了地府，他婆娘孙儿，认不认得……”

洛言攥了攥拳，忽然走上前去，沉默了一下，他运用昨晚恢复的一些龙虎气包裹头部，然后看到了孙老汉的记忆……

原来那顶蚊帐，是孙老汉唯一的蚊帐，给孙儿缝的。

孙儿去世后，他自己都不曾拿出来用过。

原来前天晚上，孙老汉忍了一晚的蚊虫，还受了风寒，咳嗽不止，却始终装作无事，不让别人担心。

原来孙老汉临死前，只是仰天大笑，那些官兵再三逼问熏肉干从何而来，他始终不答，也没说出洛言和朱重八的下落。

大刀挥起的时候，孙老汉心中最后的遗言——“你们不得好死”，那时他已经被折磨的说不出话来了。

洛言在地上挖了一个坑。

朱重八一脸不解。

“总不能让乡亲们到了阴曹地府，没脸见人吧……”洛言平静的说道。

这群乡亲算不上善良。

初次见面，自己救了他们，他们还想抓自己去报官。

包括孙老汉在内，对洛言都没有半分好感，一切的交集，仅仅是他们本能的在寻求利益，躲避麻烦。

这是一群陌生人，甚至没怀着多少善意，所有的“感情”都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但洛言很悲哀……

“我要去把他们的‘脸面’拿回来，另外也帮大家完成一点遗愿，你愿意来帮我么……”

朱重八沉默片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