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工夫，那小辫儿仍在书房里呆看墙上的那张《美人图》。

女佣周妈进来：“老爷，观音姐找您来了。”

那小辫儿急转身：“快请进来！”

周妈引观音姐进来。

观音姐吵吵巴火地：“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坐椅子上，周妈给她倒了杯茶，她一仰脖喝了，自己又续了一杯。。

周妈离去。

那小辫儿猜到了：“她没答应？”

“这娘们儿，要当贞节烈女呢，丁点儿盐酱也不进。”观音姐把五枚银元拍到桌上，“还你！你别寻思她了——你找个黄花大闺女也不这么费劲呐。”

那小辫儿指墙上《美人图》：“你看那画中人——”

观音姐起身看画。

那小辫儿：“黄花闺女有这般风韵吗？”

观音姐不住地点头：“啊，还真挻像她呀……”

姜雨萍在院前晾晒被面、褥单、衣裳。那小辫儿出现在胡同口，他看见姜雨萍，犹豫了一下，走过来。

那小辫儿：“洪太太……”

姜雨萍见是他，端起洗衣盆进屋。那小辫儿紧跟着也进来了，还用后背依严了门。

姜雨萍：“你进来干啥？”

那小辫儿：“我找你……”

姜雨萍：“你家又死人了？”

那小辫儿：“洪太太……”

姜雨萍：“你出去！”

那小辫儿：“你要相信我，我是个好人……”

姜雨萍：“你好坏跟我没关系！”

那小辫儿：“观音姐不是和你说了吗……”

姜雨萍：“说也白说！”

那小辫儿：“她也许没说明白……”

姜雨萍：“我明白！你这个老没正经的！”

那小辫儿：“我正经！我明媒正娶……”

姜雨萍：“你远点煽着！”

那小辫儿：“我是真心实意……”

“你再不滚出去，我……”姜雨萍抓起案板上的菜刀。

那小辫儿害怕了：“我滚！我滚！”开门逃去……

十四菊叶儿摊事了

大观茶园舞台上，演出结束，一些达官贵人上台来赠贺帐，送匾，匾上赫然三字：“伶亲王”……冰雪花几谢幕。

观众兴高彩烈地鼓掌，其中有张万利、刘仲春、姚喜贵……

菊叶儿站在后边，也在忘情地拍着巴掌。

冰雪花终于下得台来。

大师姐走向后台。冰雪花在卸妆。大师姐嗑着葵花籽走近她。

大师姐：“挺‘得儿’呀！”

冰雪花不无得意：“大师姐，见笑了。”

大师姐：“呸！别让别人一捧就‘晕荡子（迷糊）’了，一卯上就冒调，这毛病你咋总改不了？”

冰雪花：“有吗？我今儿个也没呀……”

大师姐：“还不忿儿呀？你那句——”唱，“‘看妾呀！救了他呀……’它就不在弦儿上！你唬老赶行，你唬不了我！”

吴班主急忙忙走过来：“哎，雪花，褚会长、佟参议，还有关老太爷要请你去霄夜。”

冰雪花不情愿地嘟囔：“一闹腾又得过半夜，我不去！”

大师姐：“呸！还拿上把了！”

吴班主说大师姐：“没你事儿！”又对冰雪花，“雪花，这些人咱可惹不起呀，黑道白道，谁一立愣眼睛，就够咱顺春戏社喝一壶的，这是赏咱脸呢……”

大观茶园门前人很多，不愿离去的观众戏迷挤满了几层台阶。吴班主引着冰雪花走出剧场。冰雪花挎着手袋。几个达官贵人迎上去，众人也围拢过来。

达官贵人们一个个神采飞扬：

“冰老板，谢谢赏光呀！”

“冰老板大驾屈尊，真给咱面子呀！”

冰雪花连连作揖：“哪呀？我冰雪花全靠各位捧场呢，巴不得和各位交个朋

友。高攀啦，谢谢啦！谢谢啦！……”

人群中，有两个“小绺（扒手）”互递眼色凑过去。一小绺用手指在冰雪花

的手袋上划了一下……

菊叶儿挎着小烟箱站在一旁，羡慕地看着冰雪花。她发现了小绺的举动，大

喊：

“小偷！抓小偷！”。

众人一阵惊愕。两个小绺慌忙闪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