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宽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肯定是上午没响的那一炮,这会儿响了。好在他们还没走进矿场,没被那飞石砸到。
尘土慢慢落定,石宽也赶紧跳起来,往前边瞅,扯着嗓子大喊:
“有没有人受伤啊?大家都还好吧?”
“我……我流血了,我脑袋破了。”
“我的脚,哎呀,我的脚。”
“这是怎么回事啊?”
矿场边有人哭喊着,紧接着就是一阵嘈杂的叫嚷声。
石宽二话不说,撒开脚丫子,拼命地往前跑。还没跑到那些受伤的工友跟前,就又听到有人喊:
“死人啦,阿长被砸死了。”
阿长?不就是今天早上嘟囔着,说今天干活要小心的那个吗?他被砸死了?石宽心里更慌了,他跟阿长虽然不太熟,但毕竟是条人命啊。
“大侄,大侄,你不要死啊,不要死,你死了,回去我怎么跟你娘交代呀?”
另一边,又有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看来又被砸死了一个。
“救救我,哎哟,痛死了,教教我啊……”
还有更惨烈的声音响起,顿时整个矿场乱作一团。扒石头拉出被埋的工友的,东奔西走寻找自己好友亲戚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
石宽他们走在后面的幸免于难,但是走在最前头,已经进入到矿场的,那就遭了殃了。死了三个人,还有近二十个受了伤的。所幸伤的都不是很重,最重的也就是一个脑袋被砸破,血流红了半边衣服的。
把死者抬回了坪子里,又给受伤的人把伤口包扎好,雷矿长就跳上了一个小土堆,扯着嗓子喊道:
“各位同仁,今天就不干活了,休息一下午,我这就派人回镇里,把牛镇长叫来,好好处理一下后事,大家都别着急,先平复一下心情哈。”
“冬生,大明,你们俩赶紧麻溜地回镇里去禀报,今晚一定得赶回来。”
还没等雷矿长开口吩咐,弄弟就已经安排两名手下要赶回龙湾镇。
石宽瞅了瞅弄弟的脸,好像有那么一丢丢让人琢磨不透的表情,说不上是慌张,也说不上是难过。
出了这么大的事,雷矿长也怕会乱套啊,对着冬生和大明嚷嚷道:
“快去快回,让牛镇长多带点人和药来。”
下午不用干活,大家也没回房子里歇着,就围坐在那几个死去的工友旁边,一个个都傻愣愣的。
石宽实在不忍心看这惨状,拿着一块阴沉木慢慢地走向坪头,这块阴沉木是他偶然捡到的,他之前听阿长说,用阴沉木来做牌九是最好的。可惜还没来得及把这阴沉木交给阿长,阿长就死了。
到了那棵被锯倒的大樟树前,他蹲在了大树桩上,掏出小烟,点上一根。脑子里头就琢磨开了,这炸药怎么会隔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后才炸呢?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他的肩膀上突然冒出来一只干燥且沾满油污的手,不用回头,他就晓得是唐森跟过来了,他不紧不慢地开口:
“师父,你以前打仗的时候,有炸药隔了半天才响的吗?”
唐森把石宽手里的香烟拿过,吸了一口,又还给了石宽,冷静的说:
“导火索被人动过手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