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丰从万寿殿出来,走至宫门处,与顾冲不期而遇。
“顾公公。”
“呦,田大人。”
两人并无交集,只不过上次淳安帝暗中授意,田丰为顾冲送银子时两人见过一面。
但顾冲却记得田丰,因为他提起来谢雨轩,与谢峒关系不浅。
“顾公公是要出宫去?”
顾冲笑问道:“田大人进宫中作何来了?”
田丰为难道:“城外流民越聚越多,皇上让我妥善安置流民。你说这如何安置得了?他们有了吃喝,又怎会离开?”
顾冲听后缓缓点头,善言道:“百姓也不容易,都是战乱所致啊。”
田丰叹息了一声,“如今北方战事已起,这军粮是万万不敢动的。而皇上又要布施流民,真是为难我了。”
“田大人可将流民分散开来,使其南下,以解围城之乱。”
田丰点头道:“不错,女相也是这样所说。”
顾冲听后,暗自钦佩:这白羽衣虽为女流,见识却是深广。
“对了,顾公公,前段时日,幽州谢员外曾来我府上,问起了公公。”
顾冲尴尬一笑,田丰戏言道:“那谢家小姐容貌端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不是公公身在宫中,那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啊。”
“田大人莫要取笑咱家了。”
田丰惋惜道:“唉!我听说谢家小姐得知公公身份,回去后便不饮不食,日渐消瘦,已经一病不起了。”
“啊!”
顾冲大吃一惊,谢峒见他时可是只字未提谢雨轩病倒一事。
“田大人所言当真?”
田丰未曾想到顾冲有这么大的反应,错愕点头道:“是谢员外与我说起,想来不会是假。”
顾冲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谢雨轩病卧床榻,茕茕孑立的可怜模样。
“顾公公,顾公公……”
田丰见顾冲愣神,轻唤了两声。
顾冲缓过神来,强笑道:“田大人请先行一步,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就不出宫去了。”
田丰点点头,拱手与顾冲告辞。
顾冲疾步向回走去,满脑子都是谢雨轩的模样,心中不时隐隐阵痛。
他本以为谢雨轩已经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不见。可哪曾想,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顾冲当即决定,他要去看望谢雨轩。
而谢雨轩远在幽州,他必须找一个合适的借口才行……
“皇上,奴才给您请安。”
印文帝见到又是顾冲,脑袋嗡嗡作响,生怕他又惹出什么幺蛾子来。
“你见朕又有何事啊?”
“皇上,奴才刚刚在宫中遇见了户部田侍郎,听说了城外流民一事,奴才就想着,该为皇上分忧。”
印文帝松了口气,“你如何为朕分忧?”
“田大人说,皇上体恤流民,要布施一日三餐,可是流民众多,人手不足。奴才就想着带敬事房的众人前去帮忙。”
印文帝的眉头舒展开来,嗤笑道:“户部就是人手再不足,也用不到宫中内宦前去啊。”
顾冲立即道:“皇上,就因为是内宦是您身边的人,流民们才会知道皇恩浩荡,才会知晓皇上的爱民之心。”
“……”
印文帝思忖片刻,点头道:“嗯,你说的很有道理,朕没有看错你。”
顾冲心中暗喜,问道:“这么说,皇上您准许了?”
印文帝笑了笑,“你一片忠心,朕怎会不答应。”
“多谢皇上,奴才一定尽心尽力将事情办好。”
顾冲回到敬事房,立刻唤来王肆保,吩咐道:“你召集二十人手,选些利手利脚的,准备随我干件大事。”
王肆保眉头一紧,神色凝重起来,低声问道:“公公,可是要对付季风吗?”
顾冲微愣片刻,哈哈大笑:“你想哪里去了,是去城外协助户部布施流民。”
王肆保讪笑几声,连忙应道:“属下遵命。”
顾冲拍了一下王肆保肩膀,带着嘲讽的口吻,说道:“对付他,哪用得了这么多人,有你足够。”
“属下明白。”
“去吧,一刻钟后,随我出宫。”
王肆保走后,顾冲将碧迎唤来。
“碧迎,过几日或许我要出去为皇上办些事情,你早做准备,将我路上所需备好。”
碧迎点头答应,乖巧问道:“你要去哪里?”
顾冲眼中含神,从口中坚定地说出来两个字:幽州!
很快,王肆保挑选了二十名年轻力壮的小太监,列队整齐在院外候着。
顾冲看后很是满意,手一挥,带着这些太监浩浩荡荡的出宫了。
田丰府上,顾冲表明来意,田丰只当是皇上不放心他办事,派他前来监督呢。
“咱家是主动请缨前来的,一心只想助大人安抚流民,田大人切勿多想。”
这样一说,田丰便放宽心,立刻召集人手,出城查看。
城门一开,顾冲见到城外三三两两的全是流民,比起前几日所见,多了几倍不止。
“大家静一静,本官是户部侍郎田丰,奉皇上之命,自今日起在城外布施粥饭,以解大家温饱……”
“我们不要布施,我们要进城……”
“田大人,您开开恩,让我们进城吧。”
“大人啊,我孩子已经得了伤寒,您让我们进城看看郎中,求求您了。“
田丰的声音很快就被流民抱怨四起的声音给遮盖。
一时间,城外反而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