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码头是京畿商船集散之地,米粮又是严家进账的大头之一,开在那里的粮号每年动辄就是上十万两银子的进出,这还是两间,这岂非等于陆璎干坐着在府里,每年就能坐收以二十万两银子的收入?
而且严夫人说的是什么?是归于陆璎一个人,这是属于她的私产,是连严渠都没份的!
正当她手指甲抠破了掌心肉时,余光里光芒又一闪,险些刺到了她眼睛!
丫鬟捧过来的托盘上,摆放着一整副赤金镶八宝的头面,一只镙丝长尾眼镶一双红宝石的大凤钗,一对赤金玫瑰花簪子,一对沉甸甸玄凤镯,外加一只围边镶着赤橙红绿蓝五色宝石的金锁。
靳氏当着严府的大少奶奶,自然也是见过世面的,这一眼过去她心里就有数了,这一套没有数千两银子下不来!
关键是,这做工一看就是宫中将作监的手笔,外头人便是有钱也买不到的手艺!
她牙齿发痒,听着陆璎在那边假惺惺地推辞,默默别开脸,看向了别处。
这场叙话散开时已到子夜,陆阶既然已经答应和解,筹措军饷的事就该立刻进行了,严梁有了别的事情,已经马不停蹄的前去办理。
靳氏回了房,家人们重新打来热水让她梳洗就寝,她却一丝睡意也没有。
跟随她前往正房,目睹了那一幕的丫鬟莲青给她递了碗乳羹,说道:“夫家有难,三少奶奶回娘家劝和父亲谅解,这不是天经地义吗?老爷夫人稍有赏赐还可理解,如此重赏实在让人大感意外。
“奶奶这些年也没少为严家出力,包括靳氏,如今还在衙门里给人家卖力呢。直到如今太太也不曾赏过铺子下来。”
“这哪里是银子铺子的事?”靳氏脱口道,“这是因为她有个做高官的父亲!她有个世家的出身!”
莲青闻言遂道:“如此说来老爷太太给三少奶奶的抬举,倒不算是为她了,而是为了陆尚书面子。”
“虽然实质上是做给陆家看,得到的好处不也是她得了吗?”靳氏咬牙,“她就是有个好父亲!陆阶在老爷面前提到陆氏如何跪哭规劝,都是为了给她抬身份,让严家重视她。但我却没有这样的一个娘家!”
莲青怯声安慰:“其实靳家那边,也尽力了。”
“有什么用?”靳氏冷声道,“父亲远不如陆阶,所以我做百般的努力求到的结果,往往她轻轻松松就能得到!
“今日老爷太太能够因为陆氏的出身赏给她铺子钱财,来日就能因为她的出身赐予她权力。”
“但这些却也没法阻止。”
“谁说不能?”靳氏咬牙,“咱们阻止不了,总有人可以。”
莲青顿住:“奶奶说的是——”
“自然是三公子。”靳氏把下唇咬出了血印,“大公子是在老太爷老太太跟前长大的,三公子却是太太亲自抚养长大的。
“虽说都是亲生的,可太太对渠哥儿只怕还要更心疼些。
“只要让陆氏触到他们母子的逆鳞,陆阶就是官做的最大,也是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