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恬带着离山出去看庙会,朝堂的政事也处理的差不多。难得今天休息,他便带着李氏去了城外的河边坐船。
李氏第一次和他单独出游。萧呈派人唤她的时候,随从说,李氏像是激动的要哭出来。
其实呢,谁和他出来坐船,都是一样的。
萧呈看着湖面,听李氏在旁边小心翼翼的找着话题,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李氏好像很开心,一直都是笑着的。
“大人一直在看湖,是下面有鱼吗?”
萧呈愣了愣,回头看李氏,她正向湖面张望,一颦一笑俱是风景。有个影子和她重叠,天真无邪的问他“退之哥哥一直在看湖,是下面有小鱼吗?”
“今天是几日了。”
李氏笑着道“六月十六了,今日可是个好日子呢。”
萧呈的手一颤,手中茶杯里的茶泛起了涟漪,轻轻撞击瓷杯。
“温一壶酒来罢。”
李氏福身“诺。”
他又转头看那湖,想起苏远岫生前最爱出门游玩,总是缠着他要他带着她出去。她爱极了江南,奈何远京都,从来没有去过。京都这面湖,便成了她喜欢的地方。
当年迢迢春水,佳人在侧如今又见轻舟,佳人难再得。
李氏端着温好的酒,萧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李氏欲言又止,看着他自斟自饮,三杯过后,高举起,对着湖面一敬“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远岫,”他突然哽咽,哑了嗓子“这辈子是我萧呈对不住你,下一世,你和他一起罢。”
李氏愣了愣,想起她刚刚嫁来京都时,京都红粉圈里偷偷传着萧呈的一件风月之事,说安定年间,萧呈曾铺十里红妆迎娶当年京都第一世家的嫡女,可惜大婚当日他临时接下谕旨,边关告急,连夜奔赴前线。当天的洞房花烛夜,大越人掠走了他的妻,萧呈到边关的时候,他的妻就在城墙上。那场战役,毫无疑问是萧呈赢了,也毫无疑问,他的妻死了。
船靠了岸,他步下小舟,李氏在后小心的跟着。随从突然问萧呈“少主今日去城西看一看吗?”
萧呈脚步一停,回身看李氏,李氏连忙低下了头。他想了想,问李氏“似乎不曾与你一同逛街,文恬平日喜欢那些,想来你们女人都是偏爱脂粉的,你今日有什么喜欢的,便买了罢。”
李氏受宠若惊的点头“妾身惶恐。”
萧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道“走吧。”
于是又返回京都城中,萧呈在前,身旁是李氏,后面跟着随从。
路过凌云阁的时候,萧呈停了脚步,说要带着李氏听戏。三人进了凌云阁,台上唱的是南风知我意的第四折。
戏子在上面咿咿呀呀的唱“可怜未老头先白……”
萧呈看着台上的人,恍惚是苏远岫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说着退之哥哥,退之哥哥,我们要一起白头到老呀。
他笑着看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南风修仪好可怜。”苏远岫低着眸说“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皇帝也不查一查。”
萧呈道“人都没了,找出凶手来,又有什么意义。”
苏远岫看了他一眼,很是愤愤“那就是说她白死了呗?南风修仪有相才,她若是活着,大夏……太祖皇帝根本就没有喜欢过她嘛,她为什么要执意留在大夏呢。”
萧呈随口问道“若是你呢,你会留在大夏吗?”
“我?”苏远岫眨眨眼睛“我若是慕南风,齐夜白明明说着喜欢我,却娶了皇后有了别的乱七八糟的妃子,我当然不会自轻的再跟着他啦。姜阳对慕南风那么好,随便哪个女子,都会选择姜阳的。”
“……”
萧呈的回忆戛然而止。
李氏睁着眼睛好奇的看台上的戏子一甩水袖,步履婀娜“春波碧草……”
他抓了一把花生和瓜子,无意中又看到了越王妃也坐在那里看戏。萧呈移开了目光,专心致志的嗑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