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的第二日,姜浔和兰恬都起了大早。
兰恬迷糊着眼睛被姜浔喊起来,一边别别扭扭不愿意拉扯,一边被瑟瑟好说歹说的坐到镜子前梳妆。
大盛皇室的礼典,太子妃嫁入东宫的第二日是应去祭拜列祖列宗的。可是大夏没有姜氏的牌位,清风和清绝苦思冥想了很久,最后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朝廷给姜浔准了四日的假,他却一刻也不能闲,和兰恬吃完了早餐就扎进了书房。清风倒是很开心,抱着姜府的账本给了兰恬,心里想着终于不用他打点姜府上下了。
兰恬没有推脱,翻开才吓了一跳,拿着账本问姜浔“朝廷俸禄秩千石,你一个月居然花了五百两黄金,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姜浔提着笔轻飘飘的看了兰恬一眼“娶你。”
“……”
兰恬向他翻了个大白眼,走上前问“念念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姜浔沉吟片刻,拿出一本册子递给兰恬“安定二十年,文慈给家中去了一封信。”
兰恬的眼皮一跳,接过册子,姜浔在一旁道“信中提到无非是自己就要嫁人了,对方是个贵人,和家中知会一声。十年前,念念只有五岁,文慈在信上夹带了一个玉佩,作为自己这么多年来给家中的财物。”
文慈和家中关系淡薄,毕竟她是被卖到人贩子那里的,就算她是心地善良,也难以原谅父母亲人罢。
兰恬突然问“文慈和念念之间,或许没有什么关系呢?”
姜浔一愣,试探性的问“你是说,她们只是巧合是姑侄?”
兰恬点点头“文慈和我一起长大,她若时常寄家书,我自然会知道,可是她没有。就算是父母血亲,多年不联系,想必也不会把体己话说与她们听的。盛卫一直在查念念和文慈到底有什么联系,你刚刚也说了,十年前,念念五岁。一个五岁的孩子,能有什么秘密?”
“如果文慈和念念只是姑侄而已,那么一个十五岁未及笄的少女,又怎么会引起名剑暗卫的注意?”姜浔看着兰恬“莞莞,此事须慎重。”
兰恬只好点点头。姜浔又重新执笔写了片刻,兰恬坐在屏风后的椅子上看账本。他不时抬头看一眼兰恬,她却恍然不觉。
漫漫时光,转眼便是中午。
清绝中途回姜府来拜见姜浔,道是初步探明念念就在京都城里,名剑暗卫的人也在探查具体位置。
兰恬道“既然如此,那就是我们和名剑暗卫争谁先找到念念了。”
清绝点点头“是这样。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和名剑暗卫相争多年,势均力敌,各有胜负。念念的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我们不得而知,但能确定……”
姜浔忽然咳嗽了一声。
清绝心神领会,正欲将话锋转走,兰恬却开了口“和安定二十年,苏家灭族有关?”
姜浔无奈的摇摇头,就知道这件事情瞒不过兰恬。清绝尴尬的杵在原地,观察着二人的脸色,斟酌自己要不要开溜。
兰恬抱起账本继续看,姜浔认真的听清绝汇报了进度。
几经反复曲折,清绝找到了念念的去向。她就在京都城里,只是一个女孩子在京都,是成了哪户人家的丫头,还是成了小妾,还是做了花魁,又或者成了一缕孤魂,每一种清绝都想过了。万万没想到,她竟是那日在方府街边,和清绝曾有一语的小乞丐。
兰恬倏然起身,记起那天是她和清绝瑟瑟一起去凌云阁了,路边她曾言问大盛难道就没有乞丐吗?清绝俯下身,问那个十五岁的少女姓甚名谁。
“我十五岁,父亲交不起租子,我家的房子被一把火烧光,我们全家人都死了!我进城来投奔姑姑,到了京都才知道姑姑九年前也死了。我没有路费,也没有家……”
十五岁,房子被烧,父母双亡,进京都投奔姑姑,九年前姑姑去世……
原来他们早已相遇。
兰恬背过了身沉声道“你继续说。”
清绝询问的目光看向姜浔,姜浔微微颔首,她只好硬着头皮道“昨天有人在京都城北看到过她,但我去的时候,她已不在。据盛卫在名剑暗卫带来的消息,萧凝已亲自出手寻找念念。念念的身份是对的,她不是个单纯的少女,今年他们家的祸事也是人祸,念念独身来京都,是要来申冤的。念念家的房子是因为地租太高,被当地县令烧掉,她的父母因为反抗被就地正法。这个县令姓萧,是名剑萧氏的远支族人,五年前到了江安任县令。萧县令有一个原配妻子,姓苏,九年前病死,我们觉得……”
姜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兰恬,她的背影萧索,手扶在椅子上。兰恬用手捂住了心口,那里有一处地方隐隐作痛。
又是九年前,又是九年前。
清绝看了兰恬一眼,有些迟疑,却收到姜浔继续的手势。她觉得苏家与方兰恬之间,一定存在着什么关联。可任她如何暗中调查,除了兰恬幼年曾去过苏府和参加过苏远岫的婚礼外,她与苏家与苏远岫再无瓜葛。
姜浔起身给兰恬递了一杯茶,清绝继续道“我们觉得,念念的事情只是一个,背后一定有名剑萧氏的利益被触动。京都令尹是寒门派,若念念申冤成功,牵扯出名剑萧氏来,一定会动摇它的朝中势力。”
兰恬突然出声问“我今日可以出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