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是程莫的学长，但年纪比后者还小一岁，今年二十三，经过这一年的社会淬炼，他脸上少了几分学生时的稚嫩之气，多了几分油气，身上穿着质地明显比较低档的白色衬衣，搭配着一条藏青色的裤子，脚下一双劣质圆头黑色皮鞋。

程莫想借机了解一下律师业内情况，见张勃也在椅子上坐下了，便压低声凑前问：“张勃，这家律所怎么样？值得来吗？”

“怎么说呢？你看下周围，咱们律所有啥特色？”张勃诡秘一笑，示意他朝四周看。

此刻过了上午九点，大厅的卡座上陆续坐满了人。

斜对面座位上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上身穿着一件短袖白色衬衣，坐得笔直，一来就聚精会神的对着电脑忙碌起来。

程莫左右观察了一会儿，得出结论说：“这坐大厅的律师们都很年轻的。”

“对。不但外面大厅的律师们年轻，里面单间里的律师也很年轻。就说现在的律所主任叶婉仪吧，一个大美女，才二十九岁，还没结婚呢！”张勃神秘兮兮地道。

程莫知道这家律所的老大叫宋小兵，也是苏市大学毕业的，不过是在二十年前，八十年代毕业的，于是奇道：“宋小兵让贤了吗？现在是叶主任？”

宋小兵在苏市大学法律系学生们中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此人大学毕业后，在法院工作几年后，便辞职作了律师。

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能辞去法院这么好的公职的人，还是很有勇气的。

宋小兵创办了赢达律所，经过几年摸爬滚打，将它发展成了拥有正式律师上百名，占有苏市国际金融中心整整一层楼，在苏市排名第一，在全省、全国也很有名气的大型红圈所。

苏市大学法学院经常请宋小兵来给同学们演讲，此人演讲从不用稿子，站在大家面前，口若悬河，幽默风趣，妙语连出，滔滔不绝两个小时，没有一个字废话和重复，令听者印象深刻。

“你也是冲着宋师兄来的吧！”张勃拉过椅子朝他凑前，也压低声道：“他还是老大，不折不扣的老大，所里重大事项都要经过他。但是，现在所里是轮值主任制，五个创始合伙人，一人轮流当两年，今年轮到了叶律师，叶主任。”

张勃顿了顿，接着开始的话题继续说道：“这个百人律所，除了宋主任，还有一个创始合伙人超过了五十岁，其他三个创始合伙人年纪都在三十岁左右，另外还有十几个普通合伙人，以及其他授薪律师、提成律师、实习律师，全部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程莫奇道：“都是刚毕业的年轻人，哪来的案源呢？”

“你问得对。还记得咱们以前学生时代看过的武侠小说吗？”张勃卖了个关子，顿了下解释道，“武侠小说里有那种门派的宗主，专门挑选有慧根的童男童女，把他们训练成武功高强的好手后，为宗主……卖命……”

张勃环顾了一下四周，用手掩嘴笑道：“也许这个词用得不对，但真得好像。咱们律所宋主任就是那个宗主，所里的案源主要靠他获得，然后分配给手下律师去做。授薪律师拿固定工资，提成律师如果是分配来的案子，收费中一部分归宋主任，一部分归所里，剩下的才是该律师的。至于咱们实习律师，每个月只有二千块固定工资，连吃饭都不够，还要向家里要钱呢！”

他又道：“所以，所里主要招收年轻律师，年纪大的自己有案源，当然宁愿做自己的案子，不会做宋主任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