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武‘嘘’了一声,示意农叔噤声,此时还不能泄露消息:“耕牛既然不是毒死的,那便是其他手段害死的,只要我们查出原因,农叔你便可无罪释放。”
李农老泪纵横,颤颤巍巍的又给裴武磕了头:“公子之恩,老奴无以为报。”
“农叔,快起来。”
李农起来,裴武又问道:“农叔说过牛死了,便割肉孝敬昭德公等话吗?”
“老奴酒醉后,一时糊涂,便说些侃大山的话。”
未等裴武安慰,马金刀在朝他们喝喊道:“喂,时间到了。”
两人遂出了县衙牢房。
马金刀领着他们没有在县衙里停留,径直出了县衙后,找了个僻静檐角处,问道:“如何?既然见了李农,便知明府和县尉并无冤枉他,这笔交易值得。”
他隆起的头骨随着眼睛朝外面看了看,低声道:“时间有限,明府和县尉的耐心只有今天,今日一过,我们的交易作废,便当我从未说过此事。”
裴武冷笑道:“明府好心计。”
马金刀越发的欣赏这个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年轻人,来前得知他是神都诗坛炙手可热的红人后,他便惊讶于这个年轻人所展现出来的从容不迫,大部分文人恃才傲物,但不接地气,裴武不仅接地气,还滑不溜鳅。
“嗐,裴郎万勿说笑,这桩买卖说到底还是李府赚了,高风险高回报,不妨想想,李农难道认罪了,就牵扯不到李府了吗?相反李农认罪,李府才真的危险了。再说明府要压住此事,上面的下面哪个不要人情,不需要打点好,兵贵神速,过时不候啊。”
裴武认同他说的,李农认罪,李府更加危险这点,可真答应了,李府才真是死无葬身之地。
“良帅,李农我们已经问过了,他买砒霜之事属实,但是用来诱杀田鼠,并非是毒死牛,这里面有误会。”
马金刀笑道:“裴郎是聪明人,再聊这个话题没有任何意义,李农毒死牛,证据链完整,不管他要杀鼠还是杀人,最后的结果是杀了牛,误杀和谋杀,根本不重要。”
“要吃牛肉是昭德公,要杀牛的是李农,买砒霜的是李农,田里地里置放砒霜的也是李农,管牛喂草还是李农,最后毒死牛你说另有其人,谁会相信?”
“这样,裴郎要是还有心思审案,我把人证给你找来,哟,但庄子里的佃户都是人证,事实俱在啊。”
裴武听他阴阳怪气,呵呵一笑,从证据链上完整,但唯有一个漏洞,便是牛不是死于砒霜,只要证实了这点,那么所有关于李农毒杀的证据链,便全部站不住脚。
“良帅,审人证就不必了,我一介白身,哪能越俎代庖。”
裴武装作为难的样子,沉吟了一会儿,道:“良帅,这样吧,要这会儿给你答复,我回去也不好交代,我们最后去看看牛,万一牛并没有死,或者死的并不是李府庄子的牛,那咱们不成了冤大头,我说话直,有什么说什么。”
马金刀眼睛一转,心道鱼儿快上钩了,他曾检查过牛体,并无任何的外伤,反过来推论,能杀牛的办法只有毒死,裴武想要在这上面做文章绝无可能。
即便是上头差人杀牛的毒药并非砒霜,但谁又能替牛说明,毒死它的不是砒霜呢?
念及此处,马金刀顿时大笑道:“好啊,好啊,我喜欢痛快人儿,裴郎做事谨慎,无妨,牛身便在敛尸房,我领你们去瞧瞧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