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墨尘应下，小姑娘才羞涩的低下头。

呼……墨尘吐了一口气，将胸中浊气尽数排出，似有万丈豪情自丹田升腾而起。人间最难消受的是什么，还是美人恩。

他转头看向何三姑，恰好何三姑也在看他，四目相对，胖妇人点点头。

墨尘点头回应。之后看向城外邪魅年轻人所在的位置，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澈深邃，不再挪动半分。

如鹰盯兔。

几句话的功夫，云梯搭上了城墙。城下冲锋的这段路，倭人并没有遇上什么阻力。

别指望这座小城会配备穿云弩之类的大型防守利器。弓箭有，太少，再则单有义知道自己的这帮手下种庄稼都是一把好手，射箭水平有限，只能严令放近了再打。

倭人们开始沿着云梯向上攀爬，一个接一个头顶着盔，口中衔刀，身上覆着牛皮，手脚并用，爬的飞快。

城墙不高，只有三丈，他们很清楚这是能要了许多人命的三丈。

“都把招子放亮呀！”见倭人已经爬到一半，单有义一只独眼亮出了光，冲周围手下人的这一声大喊差点破了嗓，“要想过了今晚还能喝酒吃肉，美滋滋的搂上自家娘们儿，就把底下的王八羔子打回去，像老子这样。”

他仅存的左手中早就握着一块两碗大的石头，话音落，石头出，砰，正中。

一个倭人发出一声惨嚎从半空摔了下去，还牵连了身下的一个同伴，一死一伤。

手下的汉子们纷纷效仿，石头，瓦片，砖头，弓箭，火油…最好用的就是这火油，浇到倭人身上再用火把引燃，瞬间就能让那帮矮矬子鬼哭狼嚎，纵有牛皮遮挡也无济于事。

奈何这玩意太少，全县城就那么几桶。

倭人攻势受阻，仅仅是阻了那么一阻，井边一雄就大手向下一挥，嗡，夜空中响起一阵蜂鸣，无数箭矢带着令人心颤的啸音飞向城上。

噼里啪啦一通响，绝大多数都射在了墙垛上，在古老斑驳的墙砖上徒留下一个个不起眼的小白点。

也有例外。

一个倒霉的正和同伴想把云梯推离城墙的汉子没留心，被一箭命中左眼，箭入三寸，汉子啊的一声倒地，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声息。

死人了，这是第一个，想来不会是最后一个。

魏县令魏老爷子有点急，书生无用武之地就是他此时的心情写照，圣贤书对付不了这帮畜牲，左瞧右看，看见了城门楼上有一面多年不用的战鼓。

老爷子没犹豫，撩起衣襟下摆别在腰间，快步走了过去，抄起鼓槌咚咚敲了起来。来吧，兔崽子们，要战是吧，那就战，当老头子怕了你们不成。

老爷子逞英雄的举动把魏七吓了一大跳，心说，爹呀你也不看看那是什么地方，城门楼？倭人眼睛看得到箭就射不到吗，就不怕被射成个筛子？

三步作两步，魏大公子连忙跑过去，好巧不巧的，刚到老爷子身前，眼角瞥见一道黑影疾速飞来。

箭！

魏七一激灵，一把把老爷子抱住，然后觉得后面某处一阵钻心的疼，“爹呀……”魏七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恕儿不能尽孝了……”

魏老爷子也被吓了一跳，好种孬种终究是自己的种，见魏七痛苦的样子，忙探头向他后背望去，随后差点一鼓槌敲在魏七脑袋上，骂道，“屁股，屁股中箭能死人吗？”

魏七没反驳，趁老爷子分心抗起他就跑下了城门楼，寻了一个稍微安全点的地方，好说歹说把老爷子安抚住，这才一咬牙一跺脚再加一狠心，反手把箭拔了出来。

箭有回勾，上面粘着他不少血肉。

“妈的…”魏七边骂着边呲牙咧嘴的跳着来到一个比他脸色还白的人面前，“打个赌，賭咱俩谁杀的倭人多。我赢了，咱俩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你赢了，我到京城去，你选地方，我给你磕三响头叫三声爷爷！”

尚天来没回话，弯腰默默拾起了脚边的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