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旨!”徐福背过手,在大殿之上闲庭信步,边走边娓娓道来,“半年前,草民出海打鱼,行至一处绿色的海水,突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一个大浪自东方袭来,这浪高七丈,宽五十丈,排山倒海,遮天蔽日,草民被大浪席卷,一时不知所踪。”
徐福边讲边用手比画,声情并茂,煞有介事。
嬴政也听得入迷,深信不疑。
“当草民醒来的时候,已身在一处仙岛,周围仙宫林立,雕梁画栋,日月为灯,星河为池,祥云缥缈,凤舞龙飞!忽然一位鹤发童颜的仙翁带着两名花容月貌的仙娥乘云而来,草民问他们是谁、此间又是哪里,他们都笑而不答。两名仙娥一人拽霞为衣,一人扯云为裳,替草民将潮湿残破的衣衫换下。那仙翁又伸手朝天空一点,南斗星当即化作一粒仙丹落于仙翁手上,他递给草民,草民服下之后顿觉神清气爽,体力恢复,还未来得及向仙翁道谢,只见他大袖一挥,金光大放,照得人睁不开眼,待光华退去,草民已身在琅琊海边,如梦初醒!回家对镜而视,草民竟年轻了二十岁!”
“徐先生哪年生人?”
“草民乃周赧王二十四年生人,已虚度春秋七十二载!”
话音一落,殿上无人不惊:这人看着也就四十岁出头,何止年轻了二十岁?
嬴政双眼微眯:“朕问你,周赧王二十四年有何大事发生?”
徐福对答如流:“秦攻韩,夺宛城。”
“好!先生可还记得仙岛方向?行船路线?”
“不敢欺瞒陛下,草民奇遇之后又数次出海寻找,终于在一个月前寻到仙岛所在,只是不曾带上礼物贡品,未敢贸然拜谒仙宫。那日之后草民星夜兼程来至咸阳,就是想替陛下求取仙药,一是为陛下万寿无疆,二是想替草民自己博个功名富贵!”
群臣一听这个道貌岸然的徐福不但邀宠献媚,还将喜爱铜臭说得如此露骨,不禁连连咋舌。
殊不知,徐福越说自己爱财,嬴政越对他放心。
“以后徐先生就不必再以草民自称了,朕封你为太祝令,专务出海寻仙之事!”
“臣徐福叩谢陛下!”徐福赶忙拜倒谢恩,他又拿出那卖关子的劲头,“不过……”
“不过什么?”嬴政眉头一皱。
“不过前往仙岛还需有所准备才行。”
“那是自然!徐爱卿只管张口便是,普天之下还没有朕拿不来的!”说着,嬴政摆摆手示意徐福平身。
“臣此次出海需大小船舰五十艘,满载粮食淡水、金银珍宝,另需童男、童女各五百名随行。”
他上嘴一碰下嘴唇,说得倒容易!五十艘装满金银珍宝的海船得花多少钱啊?
“准了!”嬴政却不以为意,只要能让自己长生不老,多少钱他都愿意出,“不过徐爱卿,朕麾下大军何止百万?皆训练有素,以一当十,你为何只带童男童女呢?”
带着军队还怎么跑?少男少女心智未熟,当然是好忽悠了!
“陛下,若非处子之身、纯洁之心岂不犯了仙家忌讳?”
“嗯,徐爱卿考虑得周全,准了!”这会儿徐福说什么是什么,嬴政怎么听怎么有道理。
“臣还有一事请陛下恩准:臣计今年岁末(秦时岁末指农历九、十月份)乘西风出海,于来年四月十八日乘东风返回,届时陛下须亲往琅琊迎接仙药,多树旗帜,少带刀枪,以示陛下之诚心和对仙家的尊重。”徐福朝上拱手,又是一拜。
时间、地点张良与徐福早已计议妥当,只待嬴政入彀。
成败在此一举。
一滴汗自额头滑落,徐福将脸深深埋在双臂中,闭上眼睛,深吸口气。
百官也都等待着嬴政的反应,殿上一时静可听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