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啊!他原本押着海嬷嬷做人质,威胁要一把火烧了安善殿,说什么皇上不孝顺太后,他死就死了,但放心不下太后,所以要带着太后一起走……
“当时大家伙儿都麻爪了。毕竟谁也担不起烧死太后的责任。
“然后戴相就带着景铨景黎和黑甲出现了!
“老内相亲手搭弓射箭,一箭射死了海嬷嬷。还告诉肃王,让他放心,太后娘娘吉人必有天佑,就算被火也不会有事。
“肃王当即就傻眼了。
“郭大将军赶紧给递了个台阶,他就下来了!”
王熙凤就着这段事儿迅速地吃完了早饭,洗手漱口,又好奇地问:“所以这事儿,竟然没有惊动太上太后,就全解决了?”
“可不!今儿一早大家伙儿都在说,肃王这谋逆逼宫,跟小孩儿过家家一样!”春生嘿嘿地笑。
王熙凤嗤笑一声,眼看着庭外的青山,漫声道:“古往今来的谋逆,哪一回还真是筹划整肃、一举功成的?
“前唐太宗玄武门之变,够震烁古今的了吧?不也一样犹豫到三更?
“前明十宫女弑君,世人再料不到的,不也是因为一时心急打了个死结,就没成么?
“昨儿是咱们来了,我猜着了,戴相有了防备了。若是我没来、戴相也没防备、太后娘娘清醒着还偏向小儿子,你猜结果会如何?”
春生等人目瞪口呆。
“大胆。”戴权苍老的声音在外响起。
王熙凤忙扔下手巾站起来,转头看见戴权带着景黎景铨走进来,脸上露出惊讶、羞涩和恰到好处的一丝丝惶恐。
遂快步迎上前去:“戴爷爷来了?”
“你这孩子,你说你有多放肆!”戴权低声轻斥,眼中却带着满意的笑意。
王熙凤红了脸,小声道:“一时嘴快,说了实话了……”
“把实话时时刻刻挂在嘴上,你猜你在宫里能活到几岁?”戴权又责备一句,然后才慢慢踱了进去,在桌边坐下。
指指景字辈二人:“这两个都不错。景铨尤其稳得住。
“太上说,等你回宫时,把他带回去,跟陛下说:休让明珠蒙尘,也休让鸠占鹊巢。”
王熙凤笑着答应。
摆手令众人退下,王熙凤看着戴权一夜之间又老了十岁的模样,心疼地低声问:
“您昨儿累了一宿吧?怎么不歇歇?让他们自己回来也就是了。”
“不妨。四更打了个盹儿。”戴权摆手,“拿下肃王和他的党羽之后,我就都交给禁军统领郭崇本了。
“太上晨起听说,发了好大脾气,当场就砍了几颗人头……”
看着他说到这里沉默下去,王熙凤心下一软:“想必还是没舍得处置肃王吧?”
“唉。老了。我老了,太上也老了。心软了。”戴权连连摇头,“你刚才提到前唐太宗——
“若不是他家高祖也老了,看着两个儿子打架,没有公平处置,反而心软和稀泥,这才闹到最后兵戎相见血流成河。
“你这例子说得好。
“回头等你们去了孝慈县,我得慢慢地讲给太上听听。”
也就是说,这等事,不是王熙凤这个儿子妾室该提的,也不是眼下这等乱局中该说的。
戴权这是在提醒王熙凤闭上嘴,不要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