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大阵法对抗,迦楼罗被压在地面无法挣扎,江端玉被挤在天空承受双倍的负面,识海中的巨人双手撑天,巨大的力量和勇气支撑着江端玉睁开猩红的双眼,蹬向石卵。
石蚝外壳突然打开,一个顶着八爪鱼的怪人走出,他的身体在快速枯槁,黑斑遍布全身,看着漫天黑星,他呼出了最后一口晦气。
腐臭的味道蔓延至天空,108颗黑星震颤,裂开的缝隙中怨气弥漫;它们组成乌云,像108个黑洞组成的巨型星云,无形但致命。
大黑天王阵一出,腐蚀、堕落、绝望、疯狂的意念冲击四面八方,江端玉首当其冲。
他脸色狰狞如鬼,这一刻,现代生活留给他的种种压力都浮出水面,他知道魔鬼,痛恨魔鬼,但他也羡慕魔鬼,梦寐以求拥抱大自在,至于属于人的江端玉,似乎不是不能放弃。
心底一声温柔的叹息,一只温暖的手撑在破碎的星空下,盘古身边的身影逐渐清晰,她呼出了气,发出了声,像摇篮曲,像安魂咒,沸腾的识海天地逐渐平复,一座金桥走出识海。
那是接引的光,是生命萌芽的根,是灵魂不朽的路。
江端玉消失在原地,两大阵法彻底相撞,八卦阵颤抖,昌槐君哀嚎;迦楼罗双目通红,疯狂的撕咬自身;石蚝重倒地身亡,化作腐水剥开山丘的外壳,露出那数不尽的尸骸。
天空闪过紫光,雷电带着天威狠狠劈下,摇摇欲坠的八卦阵瞬间崩溃,天火降临昌槐君的身体,分身和主体都不能逃脱,97只知了猴疯狂逃窜,但天火轻卷,无物可逃。
大黑天王阵在雷声下颤抖,在天雷和天火夹击下破碎,化作108道乌光逃遁,暗沉天空睁开一只无情的眼睛,对着尸骸山吐出雷电后消失不见。
死去的尸骸无力抗拒,迦楼罗只有嘴和头颈的骨骼留下,石蚝重也只有壳未溶解,它们在天火和天雷中融合,在三色烟雾缭绕中锻造成一柄利剑。
“重黎啄木”四个字浮现在剑柄上,“八卦绝鬼”四个字浮现在剑鞘上,只是初生就劈开了天空中的残云。
识海中凤凰羽燃烧成灰烬,灰烬中江端玉挣扎着爬出,他看着自己新生的躯体,无比存盈的感觉让人安心、快乐,身后多了一双翅膀,有火光缭绕,是明黄色,在识海天地中,他是最自由的鸟。
在识海最深处,他听到一段歌,轻柔舒缓,没有具体意义,又似乎包含一切,他感觉自己看清了前路,想要在金桥上再走一步。
天旋地转,他来不及再看一眼就退出识海最深处,再睁眼,已经是晴天,身边只有一把剑在等候。
江端玉握住剑柄,宝剑没有挣扎,似乎倒在周边的野兽不是它的作品,它就是一只温顺的小可爱,只是一只啄木鸟。
海阔天空,他心情大好,笑着抚摸剑柄,一道清凉的气流涌入脑海,脑海中模糊的感觉变得清晰,《天眼百解》出现在眼前。
欲入仙门,先开天眼之灵:
上等法斩三毒虫,非大信念、大毅力者不可修,三毒虫名:跟屁虫、磕头虫、应声虫,不斩不足以开天眼。
中等法借先命之力,非大功德,大气运者不可得,先有民信,后有天眼,不信不足以开天眼。
下等法吞有灵之物,非心性决绝者不可修。
入门者不足万一,不坠魔道者万中无一,需慎之又慎,此道走仙道之极险,成仙之极高,入门即可获得先天神通,小成即为天仙,不得道,不得太乙,前路漫漫,唯上下求索。
苍凉的文字透出老者的无奈,天地的残酷,仙道的决然,这门功法只有入门法,入门后此再无功法之忧,但也要承担前路茫然,创造功法的苦,短短的百多个字,组成了一道绝望的深渊,金色的文字也难以掩饰其中的恐惧。
江端玉笑了,他来到这世界本就茫然,还有什么能让他更茫然吗?没有了。
……一年后
又是一个夏天,披肩的长发轻轻飘起变成遮阳帽,踩在土路上,看着深深的车辙,江端玉松了口气。
一年的野人生活,从享受到忍受,再到忍无可忍,他终于下定决心走出森林,他一路向东,总算遇到人的痕迹。
只是看到人的痕迹,他就隐约闻到了稻香;只是看着3米开外的车辙,他就知道这牛马的体格不是一般的壮硕;他已经能想象出倒拽九牛的屠夫,硬撼城墙的力士,至于将军是什么手段他猜不出,想来搬山卸岭不难。
“还是小喽啰一个,低调,低调。”
他把头发安抚,让自己看着像一个普通人,至少像一个猎户,围着虎皮裙手拿牛棒骨的他觉得自己还是像野人,必须先观察一下。
他一路潜行,随手赶走游荡四周的野狼,坐在树下享受午餐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晴天霹雳,这一声雷鸣让树叶吓的没了绿色,纷纷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