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山看着霍明手中的复苏悬金,眼神闪动,开口说道:
“霍兄,在下是悬金楼少东家薛云山,这复苏悬金你看能否割爱,我愿以一本完整功法来交换,这功法是我偶然间得到,家中长辈曾言,若能参透,摸到上三品的门槛绝对是绰绰有余。”
许龙阳在一旁听到这话心中讶异,少东家年幼时曾有奇遇,确实是意外得到过一本玄妙的功法,这事在悬金楼中并不是什么秘密。
让他惊讶的是少东家竟然愿意拿出来交换着复苏悬金,霍明既然肯出价五千五百金竞拍这复苏悬金,明摆着就是命定之人。
这种情况下少东家再来交换着复苏悬金有什么用呢?
若是说为了参悟那只言片语的先贤感悟,这话说出来恐怕他自己都不信。
参悟便能摸到上三品门槛的玄妙功法,何其珍贵。
而霍明听了这话不为所动,既然那神秘光幕告诉自己得了这悬金便能铸就完美道基,那自然没有必要用其交换其他功法。
况且这复苏悬金只是攥在手中便感觉要涌入脑海和神秘光幕合为一体,如果此刻不是霍明紧紧攥着强行控制,恐怕早已出现异象。
对此他只能回道:
“多谢薛兄美意,虽然完整的功法很是诱人,但是我还是想要尝试参悟悬金之上的奥秘。”
薛云山对此也并未说什么,只是目光闪烁,点了点头。
霍明见状转身离去,心中暗自想道,这复苏悬金上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而这秘密也正是薛云山愿意和自己交易的原因。
而且看薛云山的样子,恐怕不会轻易放弃。
这么想着,霍明带着丁三冬快步离去。
......
复苏悬金竞拍结束,悬金楼重新开张,门外的黑衣人尽数散去。
在门外等待的江湖中人纷纷涌入其中,打探消息。
当得知复苏悬金被一自称是霍朗的人拍得之后,纷纷面露疑惑,怎么也想不起景朝江湖中有这么一号人物。
纷纷将情报送回宗门。
这一天,第九枚复苏悬金现世的消息传遍京都上下,霍朗之名也随之传开,不少宗门都在打探消息,希望能够结一份善缘。
......
马车上,霍明手握复苏悬金,嘴角微翘。
而驾车的丁三冬则是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小声嘟囔着:
“东家走的也是太着急了,悬金楼还没将多的金银找给您呢。”
霍明闻听此言,掀开门帘笑着说道:
“江湖豪侠便要有江湖豪侠的样子,这点银钱算的了什么呢,况且我记得你不是很爱财么,今天怎么忍痛割爱,把我给你的赏钱拿出来了。”
丁三冬自然不会说是被今日霍明的表现所折服,他心中也有着一个江湖梦,而霍明今天的举动又完美的契合他心中的江湖形象。
只是嘴硬道: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这点道理我丁三冬还是懂得的。”
霍明也不戳穿他,只是笑着说道:
“本少爷不会少了你的赏钱的,等到我道基稳固,自然会想办法帮你筑基,让你也走上武学之路。”
“真的?”丁三冬惊喜道。
霍明颔首:
“本少爷一言九鼎,那大管事既然能让一个厨子入了品,我自然不会亏待自己的贴身管事。”
丁三冬听了这话,心里美滋滋的,就连要去大管事那边做卧底的紧张都冲淡了几分。
霍明看着丁三冬,目光微动。
君子论迹不论心,这丁三冬倒是没犯下什么天大的恶事,至于贪墨一些银钱的事,只要自己愿意,那便是给丁三冬的赏钱!
车轮压在青石板上,发出一阵阵咯咯哒哒的声音,向着丁三冬的一处偏院驶去。
......
一驾精致华美的马车驶入一个无人小巷。
驾车的是一面覆铁面之人。
车厢内。
卢扶风和之前双目受伤的铁面扈从,以及一个长髯老者围坐在一起。
那扈从将自己的铁面取下敷药,谁知面容竟然与卢扶风一致无二!
“兄长...”卢扶风小心翼翼的将药膏敷在对方眼睛上,一脸担忧。
“扶摇,让你兄长好好休息吧,你将今天的事与我仔细说说。”
长髯老者双目微阖,淡淡说道。
原来,先前在悬金楼内的卢扶风,是其胞妹卢扶摇假扮,而真正的卢扶风则伪装成扈从,护其左右。
两人乃是龙凤胎,生下来便是一样俊美,不熟悉的外人往往难以分辨两人的身份。
而这长髯老者便是颍川卢氏的当家人,卢老太爷。
这次一龙一凤入京都,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还跟了一头老蛟!
卢扶摇将悬金楼中的事一字一句的说给卢老太爷,老太爷听后连连点头,肯定道:
“你做的很好。”
卢扶摇苦笑:
“这下京都中恐怕很快就要传开,说大哥是个骄纵霸道之人,说我颍川卢氏治下无方,徒有虚名。”
长髯老者摇头,正色道:
“扶摇,你要记住,木秀于林可不是什么好事,自污本来就是此行的目的之一,现在朝中上下不少人对武威侯不满,却想要拿我颍川卢氏做那把快刀,我怎能让他们如愿。”
“武威侯确实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不肯与朝中那些所谓的清流名士同流合污,可惜的是,任何时候中立都是最讨不到好的立场,必将迎来清算。”
“今日扶风骄纵无能之名传开,那些想要快刀斩乱麻之辈也要掂量掂量我颍川卢氏这把刀够不够锋利,一刀斩下去会不会打草惊蛇,如此才能让我等有更大的转圜余地,摄取更大的利益。”
“为了家族,个人名利又算的了什么呢。”
卢老太爷说罢便不再言语,只是闭目养神。
......
悬金楼顶楼,最内侧的房间。
薛云山跪在门外,低头不发一言。
门内传来一阵阵争吵之声。
“爹,你就不要责罚大哥了。”
“什么大哥,我没有这个儿子,我悬金楼自上古传承下来不知道多少个年头,偏偏出了这么个混账东西,想着坏我悬金楼的规矩,让他给我滚!”
听着门内传来的话语,薛云山目中流露出凄然之色,紧紧抿着的嘴唇渗出丝丝血迹。
良久。
大门打开,薛云瑶迈步而出,将薛云山扶起:
“大哥,爹爹正在气头上,你先回房歇息吧,我再劝劝他。”
薛云山低着头,不发一言,向外走去。
回到房内,薛云山洗了把脸,随即唤来随从:
“动用一切能动用的力量,去查那个霍朗的来历,查他在京都的落脚点,一有消息立马通知我!”
“是!”
待到随从离开之后,薛云山来到窗前,抬头望向皇城的方向,目光中透漏这一丝茫然。
“爹,妹妹,你们早晚会理解我的,我做着一些都是为了咱们薛家,现在我们早已深陷泥潭,唯有如此才能自救,只要我能触摸到天下极道,便有了保存咱们薛家的力量!”
脑海中,不由浮现了少年时那个龙子对自己所说的话:
“云山,薛家和悬金楼传承久远,我景朝历史相比你薛家家史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这样的传承真的很难不让人动心啊,只要你肯归顺于我,那薛家,悬金楼就还能超然世外,若是不能归顺...”
......
陈藏左手拎着大半只烧鸡,右手拿着酒葫芦,一边抿着酒一边走在京都下城区,最终在一间破落院子前站定。
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搞到吃的了没!”
院中,一身材窈窕,面若桃花的少女正在煮粥,抬手擦去脸上的汗水,留下几道炉灰。
“搞到了,烧鸡,大半只呢!”
陈藏随手将烧鸡递过去,舒舒服服的坐在院中的摇椅上,看着头上的柿子树。
院子虽然破落,但是也收拾的井井有条,可见主家是个规矩人。
一旁的少女看着火,不满的说道:
“半只?别人刚刚入品都能吃香喝辣,你这被人称作小剑仙,却只能吃些别人剩下的。”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麻利的支好桌子,将烧鸡撕好,唯一的鸡腿放在了陈藏面前,接着又起身盛粥。
“你什么时候也去王府谋个差事干,以你的本事,怎么也能让咱们在坊市区买个宅子。”
少女端着粥,也不嫌热大口吃着,只是眼前的烧鸡一口不懂,她知道陈藏习武,习武之人,就该多吃肉食,自己是个顾家丫鬟,吃点粥就够了。
陈藏喝了一口白粥,嚷嚷着要吃萝卜咸菜,结果被少女怼了一句哪有钱,只得悻悻作罢。
抿了口酒,冲掉嘴中的寡淡,陈藏开口道:
“我修的是逍遥功,最怕的是不逍遥,高门宅院中人情累累,真要去了其中,我这一身功夫反而不值钱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唯一的鸡腿,塞进少女碗里。
少女微微一愣,咬了口鸡腿,感受着口中的肉香,嘟囔着:
“逍遥,逍遥,没有银钱怎么逍遥。”
陈藏先是指了指腰间荷包,随后指了指胸口,苦笑道:
“逍遥不在这,在这儿!”
少女不再说话。
陈藏喝完粥找了个话茬:
“隔壁我记得很久没来人了,今天怎么有马车在?”
“谁知道,听说隔壁的主家是某个达官显贵家中的管事,日子过好了平日也就不再这条街上住了,之前这里住过他的一个小妾。”
“小妾?我怎么没见过?”
“听张婶说被这管事送人了,你当然见不到。”
“你看,就连这达官显贵家中的管事都有将小妾送人的一天,何况你个侍女,都跟我平起平坐,你还不知道感恩,哪天把你也送人!”
少女一听这话,柳眉一竖,手持扫帚疙瘩斥道:
“敢将我送人?我看你是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