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十字路口,这次我和林靖谁也没有说话,漠然地就朝中间走去。
放弃思考之后就连选择也放弃了,要说之前蒙路蒙得还有几分道理,现在我们真的是纯粹靠瞎蒙。
幸而豪华三选一并没有二选一那般量大够撑,在出现了五六次后,我们走在了一条相对平缓且呈直线的路上。
这里显然已经是纯天然的洞穴,还保留着原生态的样貌。看样子这座迷宫的开辟者是在天然洞穴的基础上,又用人工手段将其规模扩大。
在通道的尽头一个突然的急转,狭窄的洞穴就走到了底。
现在映入我们眼帘的是一座巨大的地下石厅,粗略的估计也有上千平方米。石厅的挑高约有十几米,地势还算平坦,俨然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广场。
石厅内的地上零星散落着各种样式的物件,破布、水壶、铁片、腐烂的木头,等等,看样子这里在很久之前曾有过大量的人类活动,但如今已然荒废许久。这些东西在这里静静地存在了数百年,无人光顾。
尽管依旧未能走出洞穴,但眼前的这项大发现还是让我们欣喜不已,林靖的脚步随之轻盈了起来。在我还在研究地上的物件时,她已经把整个石厅内跑了个遍。
“这里有八个出口。”她回来汇报道。
八个啊,我有些头疼,发现的喜悦瞬间被冲散不少。
尽管目睹了如此壮观的景象,但是怎么出去还是个问题。就算去除掉原来我们进来的入口,也还要在七条路中选中出口才行。
“那边还有个奇怪的房间,你要不要去看看?”林靖指向不远处一个略显矮小的洞口。
“怎么个奇怪法?”我抬头道。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林靖道,“你去看看就知道。”
我跟着林靖走进她口中所说那个奇怪的房间,这个房间的入口还在一片高地之上,需要从另一侧的缓坡绕上来。
门口散落着一地碎石和木屑,洞口依稀还有门框的形状,像是被人以暴力破开,缺口处仍然有些新。
“老妖婆来过这。”林靖道。
“但她没找到她要的东西。”我弯下腰。
洞口很矮,我和林靖需要佝偻着身子才能走入。进去后是一片不大的空间,和林靖所说的“房间”确有几分相似。
房间内沿壁分散着几方石台,台面平整,像是被人工切割过一般,但石台上面全都空无一物。
“反正肯定不是椅子。”我调侃道,作为椅子,这些石台未免太高。
“像是放东西的。”林靖说道。
“而且这些东西全被拿走了。”我补充说明,虽然这听起来像是废话。
但真正吸引我注意的,是正对着洞口的石壁上,画着一个巨大的图形,似乎是用炭笔绘制而成,在这个小小的房间内尤其引人注目。
这个图形长得怪异之际,就像一只黑色的大海胆,或者一团杂乱的毛线球。
图形的正中是一块黑色的圆圈,从圆圈向外蔓延着无数触手一般的线条,线条上各有分叉,分叉上还有更多的分叉,有些分叉之间彼此相连。乍一看这图还有点恶心。
我凝视这只黑色的海胆许久,突然间一种奇妙的想法从我的脑子一闪而过。我伸出一只手,去触碰其中一只触手的尽头,却在那里和林靖指尖相触。
一瞬间,我发现我们想到了一块。
“你来。”我赶紧缩回手,注视着林靖的手指移动。
“从这边开始,”林靖沿着线条的轨迹移动指尖,“沿着直线进来,先是向右,再是向左,接着还是左,左,右,左……”
随着她的指尖划过,一条清晰无比的路线图被勾勒出来,显现在海胆图的触手之中,一直通向最中间的黑色圆圈处。
“这是张地图。”林靖把手放下,脸上充满惊讶。
“是这座地下迷宫的地图,”我的内心也讶然之至,“不对,照这样子看,这应该不是迷宫,而是一座复杂的地下建筑。”
将海胆的触手联想成一条条地底通道,一切便豁然开朗起来。尽管看上去复杂,但这些路始终都保持着一个大致的朝向,只要不是走的太离谱,都能通往最中心的石厅。
我刚刚就在奇怪为什么我们正好能够一条道走到底,原来既不是我们运气好也不是林靖真的猜中了建造者的心思,而是设计本就如此。
“你在想什么?”林靖的目光幽幽地盯着我。
“没有。”我的表情好像暴露了一切,赶紧转移话题,“我拍个照片,之后就不会迷路了。”
林靖轻哼一声,转过头去钻研起了石台。我用手机拍下了海胆图的全貌,这样如果想找路出去,也不会太困难。
如果没记错的话,刚刚从塔边进来的方向是朝东,整座地下洞穴大概位于小破仓北部卯山的地底,如果要往小破仓的方向,就要找一条向南的路……
一声突如其来的“嗬嗬”打断了我的思维,像是嗓子里卡着痰时喉底发出的声音。
“别闹,想事呢。”我头也不回道。
“你别恶人先告状。”林靖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
等下,我身体一僵,抬起头来,正好迎上林靖的视线,两个人面面相觑。
这座地下石厅就我和林靖两个人,不是她发出的声音,那是谁?
我急忙转身向背后望去。洞口外,一只浑身干瘦仿佛焦炭的怪物,正扒着门框试图进来。它双眼瞪得浑圆,直勾勾地看着我们,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