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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与深切的感觉到自己是进了贼窝。
哪会有正经客栈会开在暗巷里?更别提这店上下左右,除了一名冷着脸和蓉儿交谈的店老板,再看不见一个人了。怎么看怎么有黑店的氛围。
不多时蓉儿似乎已经和老板谈妥了,转身笑着对虚与说:“你先休息一下吧,等到午夜我们再一起出去。”
“哦。”虚与点头,跟着蓉儿身后,由面色不善的老板领着去二楼的房间。
上楼的时候虚与问蓉儿:“为什么外面会有那么多的卫兵找你?”
“唔,”蓉儿歪头思考着,每上一个台阶小辫儿便跳一下,半天才缓缓道,“我从皇宫里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
“那你今晚又要去干什么呢?也是去偷东西吗?”
蓉儿噘嘴,“这次才不是偷呢。我去拿回从前就是属于我的东西,也算是偷吗?”
“才不是你的,合该都是兄长的。”老板突然开口,嗓音嘶哑而难听。
蓉儿大步几下跨上楼,同老板并肩而行,脸上带这些讨好的笑,尽管老板一直没给他好脸色。她轻轻笑着,背着手眉眼低垂:“对,我该有的全部都是为度的。”
把人带到房间后,话也不说扭头便下了楼。蓉儿沉默地望着那决然的背影,旋即推开隔壁的门钻了进去,俏皮笑道:“那么晚上再见啦。”
虚与也进入客房准备歇歇,环视一周后发现里面的环境也没有他想像的那么差。他将赤尾靠在屋角,躺倒在卧榻上,阖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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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就是这样!别让他上岸,看这小子还敢不敢让我在父皇面前丢脸!”
曲容从已经贵为皇妃的长姐宫中出来,经过御花园时就听见这样的话,其后还跟了一串猖狂肆意的笑容。她斜眼看去,只见大皇子带着一帮耀武扬威的仆从,看样子是在欺辱不受宠的皇子。
这些事向来是与她无关的,不过她平素就看不得有人狗仗人势欺负弱小,于是她不由分说开口一声断喝:“喂!你们在干什么!”
大皇子人长得是獐头鼠目猥琐模样,胆子也好似老鼠一般大,这一声吓得他猛然跃起一阵哆嗦。待他缓过劲,恼怒地扭头四顾,想寻找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妄为。他循声望去,却只见怒目叉腰的女童,还梳着浑圆的发髻,鹅黄色的衣裙衬得小脸明媚。
“原来是曲家的妹妹啊,哥哥们只是……在闹着玩呢。”
曲家世代是漠西的一堂臣,这代的曲家当家官至宰相,权倾朝野,一人之下;曲宰相的大女儿曲意成了皇帝正受宠的枕边人,身边这个仅有的小女儿也备受疼爱,破格封了郡主。若是对皇位有想法,以后有上位的念头,这曲家是必须得巴结的。
大皇子笑脸相迎,不过是热脸贴错了冷屁股。
曲容不吃他这一套,白眼一翻,不客气道:“存辉哥哥,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书院听夫子讲学吗?还不回去?小心我同皇帝伯伯说你无心课业。”
“哥哥只是学思倦怠,出来放松一下身心,马上回去,马上回去……”
梵存辉露出自以为无懈可击的微笑,带着下人退避。转身时他脸上的笑就变作恨恨然的咬牙切齿,极小声地对身边的亲信说:“不过是区区的大臣之女,竟敢对我如此无礼,等到以后……”
曲容哪里猜不到梵存辉此刻心里会想什么,嘴上又会说什么。曲家权高位危,这些人情世故,她的父亲早就交给她了。所以曲容心平气和,不听不问不看,只是走向她给予援手了的那个人,微抬下巴道:“你没事吧?本郡主救了你,你以后就跟着本郡主混吧,保证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
这人被浸在水中,身子的一部分被泡成了沙,正用看起来马上就要散掉的双手撑着上岸。
“嘿,你不会连化形决都掐不好吧?”
听曲容如此说道,这人只抬起头,用冷若寒星的一双眸子与曲容对视。那无悲无喜的瞳只与她对视过一瞬间便错开来。
尽管只是一瞬,曲容在看清那双眼后愣住了。这男孩看起来同她年龄相仿,却有一双如此冷漠的眼睛。不过想来也是,他身上洗掉色了的过时衣衫和刚刚罹受的待遇,本就不是一个生来养尊处优的皇子该有的。
曲容眼中闪过怜悯,但很快又淡去了。父亲对她说过,对待宫中的人,不可以动真情。而那可怜皇子习惯了独来独往,视曲容为无物,上岸便要走。
曲容还没有被无视过,气得调教,顾不得规矩喊道:“哎!我帮了你耶?连句谢谢你都不肯说吗?”
皇子只侧过头,仅能看见的侧脸毫无感情,“那我谢谢你哦?”
从小到大曲容都是被宠着顺着的,哪里有人敢对她这般态度?曲容可算知道为什么梵存辉会针对他了,活该!曲容正要发作,忽然转念一想,又改变了主意。
“你叫什么名字,哪宫的皇子?”
这次他连头都懒得转了:“梵为度,西宫常青殿七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