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不停抽泣,意识又渐渐模糊了起来。
天空似乎下起了小雨,一点一滴温热,落在她的发间。
她只觉自己仿佛是无根的浮萍,在水中漫无目漂浮,遍寻不到归处。
“他们已经到了四方城?”
座上之人闻报,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短短时日,竟能带着一个重伤不能行动之人徒步千里,难怪江景深在朝中和军中声威远胜江正峰。
人人都言皇帝其实是看中了他,才会先将江正峰立为储君。
如今看来,传言未必空穴来风。
先前他去永川平乱,自己遣出的刺客未能撼动他分毫,也在情理之中。
封无痕闻言按捺不住,站起身便要向外走去,却被两杆长枪拦在胸前。
“我要去找清清!”
他紧握剑柄,眉宇间杀气腾腾,难以掩饰。
“急什么?”
座上之人悠然自得,完全没有将他的情绪放在心上。
“她如今只剩下一口气,能否活命,还是未知数。”
封无痕眸中晦暗如潮,汹涌澎湃。
他深知自己已经铸成大错,无可挽回。
事已至此,他必要得偿所愿,绝不能眼睁睁看着清清离他而去。
“即便她安然无恙,你追过去,难道她就愿意跟着你了?”
那人端起茶盏,轻轻撇去浮沫,嘴角升起淡淡嘲讽。
“别忘了你做过的事,她身边还有景......”
封无痕猛然回身,大声怒吼,表情几乎失控。
“他们只是兄妹!”
“兄妹?他们看彼此的眼神,哪一点像寻常兄妹?”
座上之人嗤笑一声,满脸不屑。
“孟清清能为江景深舍命,江景深为她冒天下之大不韪。
而你在她心中,有多少分量?怕是连前三都排不上。”
封无痕瞳孔骤缩,双唇颤抖,几近崩溃。
“莫急,等了这么多年,难道等不得这几天?”
他失控的模样似乎触动了对方,那人语气忽转柔和。
“只要你按计划行事,人,迟早是你的。”
江景深抬头望天,见海水变色,流速激增,心知时机已到。
海浪汹涌,即便是经验丰富的水手,此时也不敢贸然下水。
若要强行穿越,必选巨舟重帆,甚至以沙袋压舱,以防被狂涛吞噬。
然而江景深为保成功,反其道而行之,选取了最小的船。
按他筹谋,只要在风浪达到顶点时,以船板借力,施展移形换影,便能跃上峭壁。
若循规蹈矩,求稳而行,反而极难登上藏剑峰。
万事俱备,江景深正欲将清清与自己捆扎严实,却忽地心念一动。
若将清清绑在背上,难免会压到伤口,令她难受。
想到此处,他并未将绸带系紧,而是将人抱于胸前,手臂紧紧环绕,似要将她揉进骨血中。
海浪汹涌澎湃,果如传闻中描述那般,令人心惊胆战。
小船犹如一片树叶,飘荡在茫茫海域,仿佛随时要被掀翻。
江景深牢牢护住清清,任凭海水打湿背脊,仍自岿然不动。
涨潮后整个海平面,瞬息间攀升了几十米之高。
原本遥不可及的玄霜阁,此刻肉眼竟能隐隐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