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68章 送别(2 / 2)你呀就缺一味药首页

老农买单,在一家名为“情迷歌舞厅”的地方跳舞唱歌。工作之余,这是化肥厂职工最好的娱乐放松方式。王学十不善歌舞,勉强应付一下也还过得去。他静静地坐着听着柔和音乐,何丽芳憋不住了,她走近王学十,她也初学,请王学十跳舞。王学十心情复杂地搂着何丽芳的腰和手,别扭地在舞池里跳着,何丽芳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一点也不主动,你能不能别去当兵?”

王学十说:“不去不行,不去就是逃兵,是耻辱,通知书都领到了,我脆弱的心,需要锤打。”

何丽芳说:“在医院这段时间,就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人?”王学十:“我怕伤害着别人,爱与被爱都是一种负累。”

何丽芳将红唇贴在王学十的右胸处,留下一个淡淡的唇印,眼泪滑落下来,她说“你对我一点心跳的感觉都没有,是不是我不优秀?”

王学十说:“你优秀,是一个不错的妹子,可是我未来要走的路,你会担心受累,没有安全感和幸福感。我轻轻地来,又悄悄地走,正如一阵微风,不带走一片落叶、一片花瓣,不扰别人平静的生活,我想变得渺小,变得平静。”

何丽芳说:“你平静与逃避,我平静不了,你走进我的视线之后,我就没平静过,如果你执意要走,我等你回来。”

王学十说:“妹子,你没有必要,爱一个人很累,而且这个人在很远的地方。你还是抓住眼前厂里的,能朝朝暮暮相依的,你不要抱着空气而受相思之苦,要抱个具体的有温度的在视线范围内的男人,厂里优秀多情的男人不少。谢谢对我有感觉,当兵三年呀,还是漫长的,女人用来疼爱的,没呵护,容易枯萎凋谢。听我的话,伸手不能握住,就放手,雪怕太阳,情怕伤,我们是友谊不是爱情,如果我们都彼此真心相爱而付出太多,我突然地离去,是一种残忍,一种伤害。你把我当空气吧!现在的我真的不敢接受别人的爱,我连自己都照料不好自己,我怎么给别人幸福,我真的想到部队去疗伤,我越无情,我才越坚强。部队不允许谈恋爱的,我真的想清静,再次认识自己。真的,别浪费你一秒钟的感情,我们当同事朋友相处是非常好的。”

何丽芳说:“看来我的眼泪留不住你,我的红唇也吻错了地方,就算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但你的话又不无道理,是不是经历了伤痛,人会变得理智,从而没有激情了?”

王学十说:“自古多情空余恨,我不希望你恨我,不希望你对我用情。我只能对你说,事非经历不知难,书到用时方恨少。”

何丽芳说:“你什么时候走?”王学十:“12月12日上午9时。”

何丽芳说:“我来送你。”

王学十说:“我怕带走你的心痛,你要学会恨我。”

何丽芳说:“这么不想见我?”

王学十说:“不是,离别是一种苦,我想悄悄离开,让别人觉得我在与不在是一样的。不知何故,现在的我怕见到眼泪。”

何丽芳说:“如果你高兴,那我不送你了。”

王学十说:“对的。”

何丽芳唱了一首伤感十足的歌,可能是受了刺激,最能反映她的心情:“爱你,爱你,却难也开口,只好偷偷地走在你身后······”

老农深情的挺着胸膛,憋着一肚气唱着《驼铃》:“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

那夜,山花街上灯火格外明亮,王学十没有睡意,他在各个生活区走了一趟,像是对他熟悉的一草一木作一次告别。

第二天,市武装部的专车来接王学十,王学十按市武装部的要求穿上没有军衔的军装,留着一个小平头,胸前佩戴着一朵大红花。山花工业区及农村数十名新兵整齐站着,我们身边站满人群。武装部组织人们敲锣打鼓,里面混杂着一些哭泣声。医院有一半的人来送王学十,老农提着一兜苹果往车上装,在王学十上车那刻看到,何丽芳在人群中用力挥手,左手抹泪,说好不来的她不但来了还哭起来。哭是一种表达,为什么别人不哭而她哭了,因为她心里在乎王学十。从三生活区(难民营)到医院这段路,几乎一年的时间,上下班都是王学十陪伴左右,有时还为她遮风挡雨。离别就意味着是三年,一天天都是思念,漫长得让人看不到尽头。她与王学十离别那一刻,忽然觉得王学十的好,脑子里像电影快进一样,过去对她的呵护的点点滴滴,音容笑貌,一幕幕浮现,快节奏击打着她的心。特别是一个暴雨过后的早晨,路上起了河水,俩人赶着上班,王学十怕浑浊的路面水冲脏她洁白的裤子和鞋子,背起何丽芳淌过与膝关节差不多深的路面水。想到这刻,她的泪水如决堤长江水,发疯似的奔涌,突然弓着腰捂着嘴,旁若无人的“哇哇”大哭,也顾不上什么脸面。这一失态般的举动,让医院的好奇人们猜想,王学十与何丽芳藕断丝连了。

医院对面的磁带店老板此时放了一首歌曲:月亮走,我也走,我送阿哥到村口,到村口,啊,阿哥去当边防军,十里相送难分手,难分手啊,啊,天上云追月,地下风吹柳,月亮月亮歇歇脚,我俩话儿没说够,没说够啊,月亮走,我也走,我送阿哥到桥头,到桥头,啊,阿哥是个好青年,千里边疆显身手,啊,晚风悠悠吹,小河静静流,阿哥阿哥听我说,早报喜功捎回头,捎回头啊·······

王学十透过车窗,目睹这一别离的情景,听着荡气回肠的歌声,隐瞒父母投身军营的做法,眼睛一阵发热、发酸,像是被人揍了一拳,哗啦啦的热泪打湿胸前的大红花。接兵的一位上尉严肃地对王学十说:“女儿情长英雄气短,军营男儿不相信泪水。”他礼貌地朝上尉点点头,挤出勉强的笑容,关上自己的泪闸,转头着窗外的熟悉的一草一木,一排排生活区,几十个高耸入云的冒着白烟的烟囱,还有那片熟悉的原野和天空,他在内心说:再见了,我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