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萝应道,“羽萝你先回去,我有话单独要对孟少爷讲。”
羽萝看向孟珣,孟珣摆手示意其退下,对身侧常恒道:“你也先退下。”
常恒走后,一人身着囚服,浑身上下污秽不堪。一人华衣锦服,周身上下自在风流。并肩漫步,气氛煞是诡异。
二人漫步到一处湖边。
孟珣微笑开口,“若水姑娘,此处风景秀逸,宁静致远,你看可好。”
萧若水微笑泠泠道:“甚好,甚好。可小女子无心赏景。”
孟珣对道:“如此美景,在下独赏,惜哉,惜哉。”
二人相视一笑,眼里却都泛着狡猾之味。
孟珣笑意更甚,眼眯成了一条缝,遮住了如枯井般深不见底的眼眸。
萧若水有些疑惑,孟珣怎么一直对着自己发笑,忍不住问:“喂,孟少爷你笑什么,我有那么好笑吗?”
孟珣讥诮道:“你自己到湖边看看。”
萧若水边走边瞪着孟珣,心里暗暗骂道,这人有病吧。走到湖岸边蹲下,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湖里的面容狼狈不堪,头发上顶着几根稻草,脸上乌漆嘛黑,如果再拿着个破碗,就要被人当作街上那谁谁谁了。
萧若水见湖面上狼狈不堪的自己,立时明白孟珣在笑什么,顿时又气又恼,伸手就去舀水,够不着,皱着眉头,左摇右摆,三番两次拼命伸长颤抖的手指也舀不着,暗自埋怨手短,身后某人的笑声温温雅雅,却被这时因为舀不上水洗脸几经崩溃的萧若水听起来如魔音穿耳,最后一次还是够不着,放弃。
孟珣散漫踏在凝满雨珠的青草上脚底发出润潮窸窣声,停到若水身旁蹲下,从袖兜里取出一方锦帕,如清风扫叶,蜻蜓一点沾起湖水,温柔拭去若水脸上的泥,像在精雕细琢一块无比珍贵的美玉,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三千青丝倾泻于地,发尾处微润,若水第一次和孟珣靠的这样近,虽然上次醉酒也对孟珣做过无礼举动,但那时意识毕竟模糊,现在是第一次清晰的离得这般近,若水才看清孟珣清容还未完全褪去少年人的青涩,眉宇间却自有一股稳豁沉凝之气,浓密睫毛微翘眨眼时如蝴蝶振翅,双目黑如点漆笑容溢开在眼尾如雪地里一朵乍然盛开冰凌花,孤芳寒冬,温情冰雪,专注轻拭去萧若水脸上某一处泥,二人呼吸相间,和着他身上的香草清香,在若水鼻翼处氤氲开来。
若水有些迷眩,脸和耳根处微微发红,不自在的拿了布条照着湖面自己擦试,擦拭完脸上的泥后,又理了理蓬乱的头发,湖中的少女拭去满面尘埃,如清水芙蓉,秀致灵韵,若水满意的对着湖中的少女清浅一笑。
却没注意到身旁的孟珣此时也托着下巴饶有兴致的专注着自己微笑,湖风很轻,萧若水闭目陶醉,豁然笑道:“久违。”
此刻她脸上没有清冷神色,是发自内心的愉悦,这大概才是真正的萧若水,孟珣暗想萧若水你甘愿永远把真实的自己尘封在内心深处,以一副虚假的面容行走于世吗。
萧若水缓缓睁开陶醉的双目,又转为往日清泠微笑,望向孟珣,“孟少爷现在我景也赏了,该告诉我你这次为什么要帮我吧。”
孟珣负手向湖,良久,魂不守舍道:“如果我说,这次救你没有理由,你信吗?”
萧若水冷嗤一声,没有回答,反问:“孟少爷,若水只是一个平凡的绣女,你信吗?”最后三个字音调拉得很长,既像是在问孟珣,也像是再问自己。
二人静默良久,都在等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萧若水不管你信我与否,我只要你知道,我并无害你之心。”孟珣抢先打破了这乍然的沉寂。
萧若水微微有些动容,就在自己欲开口说出真相时,又被理智打退,这不仅仅是因为怕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更是怕此事被有心之人利用,进而使无辜之人卷入到这次风波中,二则她还是不能尽信孟珣。
进而转了语调,“孟珣不管你有无害我之心,我只要你知道,我不想让你成为无辜之人。”
继而面向孟珣,一拜,“这次若水谢公子救命之恩,但若公子想从我身上获取什么,恕若水无可奉告,告辞。”这一话不像是告别,倒向警示。
“萧若水你总有一天会告诉我的。”
萧若水面无表情离开,清瘦单薄的身影后,是坚不可摧的意志,重如苍山的责任。
萧若水走后,孟珣暗自叹道:“萧若水我只是想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