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江前脸上温和的笑有些勉强

楚沉洲并没有理会他的回答，只将手指在一张照片的某一处点了点：“这些细微的光点很难让人察觉，经常出现在一些不起眼的地方，运动的速度也相当的快，而你却每一次都能精准地捕捉到它们，难道都只是巧合吗？”

江前的脸色白了白：“您想说些什么？”“这些光点是什么？”

楚沉洲真切主题，他早就想知道这些奇怪的金色物质是什么了。

江前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却突然蜷起了身体，痛苦地捂住了头：“抱，抱歉，我真的不能说。”

他话说得十分艰难，几乎疼得喘不上气来，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了。

楚沉洲注意到了他说的话的内容，他并没有说自己不知道，而是说自己不能说，是什么阻止他将这个事情说出口，楚沉洲暗自思忖。不过无论是什么，他现在的线索又断了。

他将痛得快要倒在地上的江前扶到了床上，倒了一杯温水给他。

江前捧着水杯，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一点。“您还是问些别的问题吧，关于那个，我实在不能说。”他捧着水缓缓喝了一口。

楚沉洲沉吟了片刻，又问道：“既然你能看到，那应该也看得到那个系统身上的，在这么多照片中我却没有看到一张他的。”

江前的脸色没变，看来是可以问的问题。“你在忌惮什么？”

楚沉洲将江前没有拍系统零一的原因归结于他害怕他，因为当时在大厅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表现出过对于他的恐惧。

江前摇了摇头：“并不是这个原因，我的相机拍不到他。”

他指了指摄像头，表情似乎有些失望。

拍不到？是哪一种拍不到？如果说是男人移动地过快，拍照的速度跟不上也不是不可能，毕竟那男人有时候的动作快得如同鬼魅，当调试好位置，焦距好方向时，他便可能移到了另一个位置，不得不重新调试。

但楚沉洲很快便排除了这个选项，因为男人在与他聊天时，江前应该有足够的时间来进行拍摄。

那么就剩下了现象上的拍不到，相机无法“看到”男人的身形，只能够捕捉到他身边聚集的光点，如果是这种超自然的现象，的确可以解释拍不到的事实，毕竟他并不认为那男人会在这人拍摄时特意放上一个可以干扰相机拍摄的物质，若是这样的话，江前也不可能拍到男人所处位置的聚状的人形光点和男人身后的墙体。

“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江前看向他的目光仍旧很温和。

楚沉洲看着江前看向他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些复杂，他不自在地转过了头，将目光移到墙上的那些照片上。

“你在游戏副本里看到了什么？”楚沉洲的视线停在墙上，黑色的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江前闻言愣了一愣，那青年的目光不在他身上，他还以为是他听错了。

“痴愿，恐惧还有幻想。”江前的声音很轻，他垂眸看着手中的水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水杯杯壁。

楚沉洲皱起了眉头，将头偏了回来。房间灯光下，江前的神色半隐在阴影里，看着仿佛有些落寞与孤独，还有深深的怀恋。

如果江前说的是真的，那他遇到了什么，楚沉洲想。第一个副本会让人们看到内心深处渴望的东西和最害怕恐惧的事物，这些会使人们沉沦，也会让人们痛苦，疯狂。

就这么来看，那些他刚刚在大厅中看到的人们的状况也可以解释地通了，但他为什么却什么也没遇到，如果说谢陨和那四个小孩便是他最大的恐惧，那他实在是无言可语。

所以一定是他的副本出了什么问题。而这个问题，他猜测一定和那个和他出来的男孩有关。他转过了身便准备往外走。

“等一下。”这次换江前叫住了他。

楚沉洲的动作真的顿了顿。

“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江前站了起来，神情似乎很着急。

楚沉洲转了过来，看向他，淡然的目光中仍旧没什么情绪：“你想问什么？”

问了人这么多问题，让他问一个并不过分，就算是等价交换了。

“我想知道您的愿望是什么？”江前向前了一步，手中的水杯掉在了地上，滚了一圈。“没有。”楚沉洲想也没想到。如果真的有的话，就是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躺下。

“金钱，权力，爱情，您应该总有想要的东西的吧，怎么会没有？”江前现在有些失态，但他无暇去管。

楚沉洲的神色依旧很淡，他望着这个情绪有些激动的人，只问了一句：“那你呢？”

江前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迷茫，仿佛还没反应过来。

“你的愿望是什么？”楚沉洲又问了一遍。

“我吗”江前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想要什么？在这游戏里循环了这么多遍，他早己忘记了自己想要什么，他甚至不敢去想，他怕他再次循环时，自己希望的东西会又一次被可怕的事物毁去。

他在害怕，害怕自己再一次在循环中失去自我，害怕自己不能从循环中逃出来。

楚沉洲平静的目光依旧看着他，他看着那曾经看到过无数次的眼，仿佛一个在阴暗中漫无目的行走了许久的旅人，偶尔遇见了一束光，此时那束消失了许多年的光，又一次地出现在了他的世界里。

“我想，我想拍一个怎么也拍不到的人。”江前听到自己声音颤抖地说出了这么一句。

“祝你成功。”

江前在青年走之前听到了这一句话，他不由自主地又向前了一步，却又克制地停了下来。

楚沉洲将身转了回去，打开了门，走出那扇门前，他又说了一句话。

“如果是我，我想找回我的记忆，然后回家。”

江前听到青年这么讲。

回家吗？他低下头看到了自己胸前的相机，他手指僵硬地打开了相机，滑到了自己拍的照片上，照片中，对面的房门前空无一人，淡淡的白光衬得砖红色的大门更红了些。

“他想回家。”江前抚着相机屏幕中大门的某处，喃喃自语道。

青年阖着眼，看着手中的相机。

“他想回家。”温润的声音在静悄悄的房间里响起，但仿佛带着无尽哀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