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穿过铁栏,径直向前倾去,在渐渐消失的金光之中,跌落天台。
呼啸的风拂过脸侧,从不可知处拂过这舞然华的城市,带走生命奏响之歌。
无论这大地上的万物新生与消亡,它都不停歇地吹拂着。
秦文质在即将落地前闭上眼,闭眼前,他似乎从风中听到了那青年的轻笑声。
他艰难地睁开眼,但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火海中。
炙热的火舌燎烧全身,同坠落前的外限般刺目。
他试着动过动身体,却怎么也无法移动。
烈火里他听到了细微的声音,但火光中他无法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铁黑的钳子出现在他眼前,他被带离了烈火,看到了许多青衣的男子。
景德镇的制瓷业比其它地方更加繁盛,许多王孙贵族也喜欢到这里来定一个特制的瓷器,画满繁杂精细花纹的瓷瓶经过火与土的共济,最终被送到了定制人的手中。
雕梁画栋,珠光盈室,分外豪奢,这个瓷制花瓶,不,应该是秦文质,被立在了大厅之中,当成观赏品以供来人鉴赏。
穿着华丽雍容的人从他眼前一个接一个地走过,仿佛被按下快进键,在他眼前表演着一个家族的兴衰。
朝代的变迁在历史的长河中,总是频繁,一个时代所展现的繁华在永恒的时间面前,总是短暂。
很快,农民起义军在乱世中攻占北京,国破家亡,红墙深渊,万丈绫罗,在兴衰更替中埋葬枯骨,原本风华绝代的山河破碎于时代裂隙。
广袖鸿儒,布衣富甲,在长河中缓缓退场,落下潦草一笔,随后迎来下一个海晏河清。
他们看似默默在自己生命的轨道中走向自我结局,但他们却在历史上留下了自己存在的痕迹。
“国将不国,忠肝义胆化为一捧黄土,风雨匆匆任乱贼,不若舍身天地来得潇洒!”
长衫才子在府中点了一把火,不愿待奉新的统追者,宁愿死在自己手里,同那自缢的君主一样。
烈火在落日中的府宅里燎起火光,燎起生命消亡与衰落的悲怆。
“生命在诞生之初,便与死亡作着搏弈,即使他们注定走向灭亡,但他们也们向死而生。”秦文质在火光里,看到那个高官面上落下无声的簌簌热泪,想起了青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