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穿着实验室白大褂的人并非我所预想的那样。
他是陈,我们的首席软件工程师。
他的“实验室”不过是研发部门里一个杂乱的角落。
那个“不祥的装置”原来是一台咖啡机。
那邪恶的笑容?
只是紧张罢了。
“对不起,”陈结结巴巴地说,一边揉着自己的后脖颈。
“我还以为你是安保巡逻人员呢。”
紧张的气氛消散了,只留下速溶咖啡的陈腐气味和一种明显的恐惧感。
真正的威胁并非某个疯狂的科学家,而是悬在我们头上的商业间谍指控。
指控称我们从一家竞争对手公司窃取了核心技术,而且证据确凿。
部门里的空气弥漫着猜疑。
当我们走过一排排办公桌时,窃窃私语紧随着我们,电脑显示器亮着,犹如一双双指责的眼睛。
那些通常因创新和咖啡因而容光焕发的面孔,现在却憔悴而苍白。
恐惧,不仅是对公司的未来,也是对自身生计的担忧,像第二层皮肤一样紧紧附着在他们身上。
“有什么看起来不对劲的地方吗?”我问季瑶,试图表现出一种自己并未感受到的自信。
她摇了摇头,眼睛睁得大大的,扫视着房间。
一个忙碌的开发团队那种有序的混乱现在感觉就像是一个精心搭建的舞台场景,在其表面之下隐藏着险恶的东西。
我们花了几个小时仔细研究原理图、代码和硬件原型。
每一行代码、每一块电路板都像是一个潜在的线索,但每一个线索都走进了死胡同。
挫败感啃噬着我。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这些指控在网上像野火一样蔓延,社交媒体帖子和新闻文章的无情轰炸更是火上浇油。
季瑶指着角落里嗡嗡作响的一排服务器。
“那些昨天不在这儿,对吧?”
我皱起眉头,努力回忆。
部门的布局一直在变,新设备不断运进来,旧硬件被替换掉。
很难确定。
我们走近那些服务器。
它们没有标记,是普通的黑色盒子,冷却风扇像一群愤怒的昆虫一样呼呼作响。
我伸手去摸其中一个,指尖下的金属凉凉的。
“别碰!”陈低声说道,他的声音因突然的急切而紧绷。
“那些……那些是禁止触碰的。”他冲了过来,脸上带着一种我无法确切解读的表情。
是恐惧?
是愧疚?
他挡住我不让我接近服务器,身体微微颤抖。
“它们……它们是一个……一个单独项目的一部分,”他结结巴巴地说。
“高度机密。”他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你不会想……想破坏任何事情的,对吧?”陈的过度反应比任何文件都更能说明问题。
我的内心混杂着恐惧与兴奋。
肯定出什么事了。
我佯装不感兴趣。
“当然,不想那样做。”我向后退了一步,退的时候让我的手不经意地擦过另一台服务器。
它感觉……
比其他的要热一些。
我们让陈结结巴巴地说着保密协议和未经授权的访问之类的话,然后就离开了。
我们走开的时候,我和季瑶对视了一眼。
她懂了。
我们得再回到那个房间去。
那天晚上,我们又回来了。
研发部门空无一人,笼罩在应急灯诡异的光线里。
只有服务器的嗡嗡声打破寂静。
我们找到一个维修入口面板,绕过锁,悄悄溜了进去。
那台温热的服务器正发出微弱而有节奏的搏动声。
我仔细检查它。
没有标记,没有制造商的标签,只有光滑的黑色金属。
我的手指摸到一条几乎难以察觉的缝隙。
这根本就不是服务器。
我用从陈的桌子上拿的一把小螺丝刀,小心地撬开面板。
在里面,在一堆杂乱的电线中间,有一个小小的、陌生的装置。
它看起来像一个微型发射器,它小小的发光二极管有节奏地闪烁着。
我认出了这个信号模式——数据传输。
这不是服务器;这是一个精密的数据窃取装置,正在悄无声息地传输我们的专有信息。
我的心在胸腔里狂跳。
我们找到了。
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