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王朝易主。
尽管老皇帝已提前知晓了三皇子想要谋逆的准确日子,但面对蛰伏筹谋十数年,每条意外情况都已算到的三皇子,他最后的反抗也不过螳臂当车,被直接软禁在了寝宫中。
三皇子连夜召集群臣宣读传位圣旨,出乎他意料的是,原先带头反对他执政的几个老臣竟在这最关键的时刻保持了沉默,那些专门为他们准备的手段反而没了作用。
整个权力交接的过程顺利且迅速,在完成对军队掌控后的第一时间,三皇子便派出洛州军支援朔州。
这支一直被老皇帝压在洛州当作防卫军的军队中,有近三分之一的士兵是从朔州前线和漠州前线调回来的精锐,多年来一直待在并无什么危险需要他们防范的洛州,内心积压的不满和躁动早已即将决堤。
此刻有了再上前线保家卫国的机会,这些老兵都分外兴奋,在皇宫中命令下达的第一时间,便以最快的速度休整军制,开拔北上。
朔州,边城。
刚刚随军追杀了一小股北戎骑兵的楚峥回到了营地。
他身上穿着轻便战甲,银色的甲片只护住了几个关键的要害部位,此刻已被暗红血迹浸透,挂着冰碴,掀开营帐门帘走进去的时候,带起的血腥气引得一旁站岗的士兵频频侧目。
“老二,有信?”
楚河正站在地图前沉思着什么,听见他的问话,转过了身:“师父,是无名前辈送来的。”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叠的整齐的纸张递过去。
楚峥接过,打开一看,瞳孔微缩。
他将信纸重新叠好,不动声色地看向对面的楚河:“你看过这封信了吗?”
楚河摇头:“没有。”
楚峥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他随手将信放在一旁的烛火上烧掉,嘱咐道:“近两日北戎的攻势缓解不少,想来三皇子已稳住了洛京的局面,不日便可派兵来援,越是这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你要小心些,谨防有诈。”
楚河点点头:“师父放心。”
楚峥颔首:“我还有些事务没有处理,先走了,饭菜送来后你先吃,我稍晚些回来。”
说罢便匆匆离去,连从外面带进来的冷气都尚未暖过来。
楚河静静地望着他的背影离去,又微微偏过头,黑沉沉的眸子看向已经烧成灰烬的信纸,一动不动地站着。
直至有人来送饭,于营帐门口询问时,这才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沉声道:“进来吧。”
在此一日之前,远在千里之外的楚氏山庄。
何玉带着贺石,坐在某棵大树枝桠间,望着不远处对峙着的两方人马。
一方是一群黑衣蒙面人,为首之人的身形较常人更为高大魁梧,覆盖住下半张脸的漆黑面具上方,是一双颇具威严的鹰目。
他们的对面站着两个人。
一人红衣似火,墨发半束,身姿如剑般凌厉,英挺俊美的一张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
与浑身凌然的剑气相比,他的眼睛却很安静,此刻正淡漠地注视着前方,纯黑色的瞳仁边缘,隐隐有一圈猩红的色彩。
他的身后,则站着一位老熟人,逯灼。
“赤霞剑主,你我已在此处对峙了一个时辰,继续这样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你身为剑宫之人,却执意要掺和我墨云楼与楚氏的恩怨,就不怕为剑宫惹来麻烦?”
寂静之间,黑衣人首领先开口说了话。
“不想对峙,那便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