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英不明所以的看着。
母亲笑脸盈盈的对付英说:“他叫富贵,是个木匠,家里比较富裕,去年老婆病死了,家里只有一个孩子,想娶你,你看咋样!”
付英不可置信的看着母亲,衣服针扎进手指冒出血泡,她低头吮吸。
胖婶起来搭腔说:“付英,富贵配你还是绰绰有余的,你嫁过去就等着吃香喝辣吧,多少女人羡慕呢!”
男人听胖婶这么一说,害羞的低下头,他红着的脸映衬着稀疏的络腮胡更加的丑陋。
付英听明白了,这是给自己介绍的二婚对象,还是死了女人的光棍,屋外的人哈哈哈大笑起来。
付英心如死灰的看着母亲,她抄起剪刀问:“你是不是想逼死我,你是不是想逼死我!”
母亲一把夺过剪刀怒斥:“狼心狗肺的东西,别不识好歹!”
付英肝肠寸断,她从炕上起来一跃而下,一头撞向柜子,瞬间鲜血从额头流了下来。
男人见状腿都来不及拐了,拉着胖婶灰溜溜的跑了。
只剩下弟弟妹妹抱着付英哀嚎。
“造孽啊,不同意就不同意,你寻死觅活的干什么!”母亲也慌张的转头就走。
“娘,你为什么要羞辱大姐,她做错了什么?”二妹抱着付英哭着质问母亲。
“你懂的屁!你就跟她穿一条裤子,迟早一样嫁不出去!赔钱货!”母亲骂骂咧咧的走了。
“大姐,大姐,你醒醒!”二妹吃力的扶着付英上炕,她拿来毛巾在付英头上擦了擦,又抹了点消炎药。
从这天起,付英就生病了,一病不起,日益消瘦。
家里乱成了一团。
小猪饿极了从门框跳进屋里找吃的,不小心划破肚皮死掉了。
唯一下蛋的鸡也找不到了,地里的庄稼杂草丛生。眼看着秋天到了,面临着颗粒无收。
二妹每天负责打水做饭,勉强度日。她小小的肩膀接过姐姐的担子。
家里的粮食没有了,赊得账都是秋天卖粮食来结算的,父亲没了办法就想着去四伯伯家借点。
话说父亲有兄弟5个,当年家里动荡。
兄弟4个被大哥分别送人养活才保了命。四伯伯和父亲一样是倒插门,可是四伯伯倒插门的这家,4个孩子都是死去男人的,自己至今还没有一儿半女。
父亲带着付英一起去了四伯伯家借粮顺便散心,马车走了一天,下午才到。
到了四伯伯家,这里也是一个贫瘠的村子,没有多少户人家。
四伯伯家的院子很大,打扫的干净。院墙整洁,房屋敞亮,烟囱的烟都是顺溜的往外冒。
院子旁边有个小菜园,里面各种蔬菜,还有一棵小苹果树,上面结满了红彤彤的小果子。
付英甚是喜欢,站在树下抬头张望。
“想吃就摘吧!多摘点给你弟弟妹妹带回去,我们家没人吃!”四婶婶看出了付英的心思。
付英也倒是不客气,三两下爬上了树,口袋摘满了。
父亲表明来意。
四婶婶说:“今天家里的粮食收成也不是很好,没什么余粮,还要给小弟娶媳妇!只能勉强借给一袋,还让父亲再去三伯伯家看看!”
父亲也没多说什么,本来都没敢打算借到多少,有一袋算一袋。
说起了付英的事:“闺女让她娘害的村里是待不下去了,孩子都给气病了!”父亲抹着眼泪说。
四伯伯说:“我们村倒是还有一个小伙子没娶,不过都26了。人长的还行,叫王彬。就是他娘真是出了名的恶毒!”
四婶婶进屋连连啧啧说:“可不能嫁给他家,那根本就过不下去,老太婆是个寡妇,一个人带四个孩子,精神都出问题了,谁去谁死!起初和村里一个姑娘挺好,她娘就天天堵人家门口骂,那姑娘不得已都外嫁了!”
“哪有你说那么严重!”四伯伯敲着鞋底说。
“不严重,哪个好小伙子26还没结婚?都成老光棍了!”
付英拿着果子跳出院墙漫无目的的向后山走着。
她走到一家门口停了下来,这家很有意思。
别人家土院墙都残破不堪,他家的不但整齐光滑,上面还刻着整齐的纹路,远远看上去就像是砖瓦墙。
付英跳脚往里面看去,窗户宽敞明亮,在太阳下还放着刺眼的光,看起来很爱干净。
付英最喜欢看别人家的烟囱,谁家的烟囱又高又直就代表这家的男人勤劳能干,因为自己家的烟囱都秃了,每次生火都会倒烟呛的眼泪直流。
“你是哪个村的!”一阵男人的声音传来。
付英四下看看发现没人,她感觉瘆人赶忙准备离开。
“我问你是哪个村的,你跑什么跑?”
付英寻声望去,一棵高高的杨树上站着一个男人,他手里捧着一个鸟窝,看起来是刚上树摘的。
阳光刺着付英的眼睛,付英抬手眯缝着眼,呲牙看着男人身轻如燕的从树上下来。
男人上下打量付英。
“我是路过的!”付英有些紧张。
男人歪嘴一笑,把鸟窝递给旁边的小弟说:“你在这看什么?”
“没什么,随便看看!”付英说。
他低头看着付英手里的果子说:“这果子又酸又涩,你还吃个没完!是不是有喜了!”
“有病吧,你才有喜了!”付英生气的离开,不时回头怒目这个嚣张的家伙。
白川站在原地和小弟打趣说:“身材看上去真不错,就是长的差了点。”
“还行,就是牙黄点,不说不笑还能看!”小跟班摸着鸟蛋附和。
“走吧!搞点下酒菜去!”
付英一路慌张的走回四伯伯家,她心里捣鼓。
这个男人一点不像农村人,像个有文化的土匪,他皮肤白皙,剑眉星目,透着一股子狠劲,又有些机灵,说不上来的感觉。
四婶婶看到付英回来招呼她洗手吃饭。
“我爹呢?”付英没看到父亲的影子问。
四婶婶捞着面条说:“他兄弟俩爬前面的小山去了,一会就回来!你先吃!不用等!”
付英洗好坐到了饭桌边,刚准备动筷子,就听到院子里来了人。
“婶子,我来给叔送酒!”来人打招呼。
“正好,一起吃!”四婶婶招呼着。
四婶婶端着刚出锅的饭雾气腾腾,整个屋子瞬间白雾茫茫。
男人进屋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付英绕过雾气看清,是刚才调戏自己的男人,他乐呵呵的盯着付英,毫不怯场的拿了一个酒瓶子放到桌上。
婶婶招呼他和付英先吃,还有一个菜就好了。
付英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看了看付英狡黠一笑。
婶婶在堂屋问:“白川,你妈不是说你今年去当兵吗?啥时候走?”
男人看着付英扯着嗓子说:“快了,婶子,等几天收完秋我就走。”
“这一当兵就不得了了,以后就是军官了,到时候部队不但给分配房子还给找媳妇!都是文工团漂亮的姑娘!”四婶婶笑嘻嘻的一边端菜一边说。
白川看着付英,恰巧与付英目光对视,付英赶紧低头。
“四婶婶,你家今天来人啦!”白川假意的问着,
“嗯。五弟来借点粮食!今天收成不好!”
白川轻蔑的一笑低声说:“刚秋收就借粮!好人家!”
付英抬起头,目光冰冷的盯着白川。
白川抛了个眉眼大声问:“这姑娘是谁啊!”
饭桌上就白川和付英两个人,付英拿筷子指着白川。
白川轻轻往前靠了靠,张嘴咬住付英的筷子,付英从来没有被如此撩拨,她急忙松手,筷子掉在地上。
四婶婶端着鸡蛋有些烫手,她放下鸡蛋捏捏耳朵说:“五弟的大闺女,过来玩的!”
“有人家了吗?”白非笑着问。
四婶婶眼神笑眯眯的说:“还没呢,你有想法?”
“我不行,我还要当兵4.5年呢,哪个姑娘能等到起!”白非拿起馒头咬了一口:“我看王彬行!”
四婶婶连连摇头:“他不行,他那个恶鬼娘还不吃了人!”
白非笑着看着付英说:“丫头,你怕不怕?要不要试试?”
付英起身离开桌子对四婶婶说:“我去叫四伯伯和爹回来吃饭。”
四婶婶用筷子敲打着白川的头说:“属你没正行!人家是女孩子!”
四婶婶转身对付英说:“不用去,他们马上就回来了!刚看见已经下了山坡!”
果然话音刚落,父亲和四伯伯就出现在院子门口。
付英转身又进了屋,路过白川,他伸腿挡住付英。
付英踢了他一脚气鼓鼓的坐下。
四婶婶用胳膊肘戳了戳白川,示意他不要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