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翦之孤零零地坐在天牢深处的狱房草堆上发呆。
叛乱之后,所有将领和盛帝被分别关押在不同的牢房。
顾翦之不知道其他人如何了,他只想知道姜贞有没有救回来。
这几日,顾翦之呆在牢房里,根本不敢闭眼,一闭眼就是他抠动弓弩射穿姜贞身体的画面。
不信神佛的他,无时无刻不在向神佛祈祷,愿意用自己命换姜贞平安。
他想问狱卒姜贞如何了,可是这牢里连个人影都没有,除了墙壁上的一豆油灯,其他都是黑漆漆的。
偶尔有狱卒来送吃食,也是放下盘子便离开,并不回应他。
顾翦之估计自己是活不成了,也罢,这条烂命权当赔给姜贞——他不吃也不喝,静静地坐着等死。
「顾大人。」一个声音将他叫醒。
顾翦之睁开眼,看到牢狱之外是吕冼公公。
自从齐玉容被打入冷宫,吕冼和其他坤和宫的宫人们被贬到惜薪司,每日要上山去劈柴火做苦力。
新帝登基后,卓瑜欣赏吕冼的头脑,将他从惜薪司调出来做自己宫里的大太监。
卓太后再造之恩,吕冼感激不尽,随后便近身伺候在卓瑜左右。
卓瑜可比吕冼的旧主齐玉容好伺候多了。
新帝还小,卓瑜每日都要批奏折到深夜,平时也不为难宫人,新帝和公主有师嬷嬷照看,吕冼要做的就是帮卓瑜跑腿。
吕冼将牢门打开,恭敬地行礼:「顾大人,卓太后有请。」
「卓太后?」顾翦之站起来。
宫里姓卓的就是皇子的母亲卓瑜,顾翦之一下子便想通了所有事情的关节。
「范凌赟一直在为卓妃办事?」顾翦之觉得,自己问的问题简直是多此一举。
原来他曾经怀疑的萧太后和齐家,根本就是范凌赟的障眼法,整个棋盘的背后是卓瑜在操纵。
吕冼并不回答,恭敬地将顾翦之送到御书房,默默地关上御书房门,站在门边等吩咐。
吕冼内心无不佩服卓太后,就这一天的功夫,已一个个招安被关押的将领。刚才项直将军已被封了爵位,被派去北方帮太后管理北方军,现在牢里的大臣只剩顾大人了。
顾大人是盛帝最亲的臣子,估计招安会有些难度吧。
吕冼竖起耳朵,默默关注御书房里的声音。
「顾大人怎么瘦成这样?狱里的饭菜不合胃口么?」卓瑜从桌案后面站起来,走到顾翦之面前,引他入坐:「请坐。」
顾翦之从善如流地坐在窗口的茶几旁。
卓瑜满意地坐在他对面,为他斟茶:「顾大人这几日受苦了,今日我便派吕公公送您回府。」
其他被关押的武将看到太后为自己斟茶,又听到太后的赦免,都感激涕零。
可顾翦之他没什么反应,静静地等她接下来的话。
卓瑜继续道:「如今皇上年幼,国事由哀家代劳,正值用人之际,还望顾大人按先皇遣诏,全力辅佐我儿。」
「先皇?」顾翦之皱眉,盛帝应该还被关押在天牢,这就成了先皇了么?
「不知太后将如何处置先皇?」顾翦之有礼地问道。
卓瑜笑了:「哀家还以为你开口会问姜贞的死活呢!你果然是萧智最忠心的臣子!为了他,竟能射杀心爱的女子。如今都自身难保了,也还在关心萧智的安危。」
听到姜贞二字,顾翦之不淡定了,急切地问:「姜贞如何了?」
卓瑜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又慢悠悠地将茶杯放好:「姜贞如何,与顾大人有什么关系呢?」
顾翦之急了,低头行礼求道:「还望太后让我见姜贞一面。」
卓瑜冷笑:「顾大人求错人了。她不在哀家这里,在杨景川府里。对了,忘了告诉你,范凌赟原名叫杨景川,是前朝忠勇侯的小儿子。如今在我大盛做护国将军。」
顾翦之消化着她说的这些内容,范凌赟是前朝忠勇侯府的后人,这下他终于明白了这盘棋上所有人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