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又做了几种毒药,是她在军营里偶然想出来的,因为想起了相柳受伤时,背上的流血不止的阵法,她也如法炮制,用了大量破血的药,蟅虫、水蛭、虻虫、大黄、莪术,都加了十足的量,既能破血,又能止疼,要是再被毒晕了,那这个血,就流去吧。小夭心想,不要说我狠毒,是你们恶毒在先,我不过是如法炮制,以牙还牙。
忙到很晚小夭才睡下,躺在榻上又看了看相柳给的贝壳,她始终没有打开另外十一个贝壳。她想留着,留到思念不可抑制的时候再看。不过又一想,这一世,她和相柳已经成亲,如今她有了灵力,还有坐骑,想见便能见到,只怕这贝壳的用处不大。
第二日一整天,小夭都在忙着制药制毒,她带的毒药很多,但总觉得还不够,这次去轩辕,她心里有些没底。虽然大话已经说出去了,可五王毕竟根基深厚,又不像黄帝那样对她亲善,甚至时时盯着她,想把她这个蚩尤的孽种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以铲除颛顼最大的助力。
她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所能保护好自己,不给爱她的人惹麻烦。
入夜,小夭还在挑灯夜战,最后一锅药,此时正在小火的煎熬下冒着浓密的气泡。珊瑚忽然跑进来,“王姬。”
“珊瑚,什么事?”小夭站起来,珊瑚很少在她制毒的时候进偏殿。
“回王姬,颛顼殿下来了,样子看起来很吓人。”
小夭也是一惊,慌得打翻了那一锅药汁,黝黑的汁水撒了一桌子,还溅到了她的衣裙上,那条裙子,是相柳给她的。
珊瑚正要上手去帮小夭擦拭,却被小夭喝住,“别动,有毒。”珊瑚吓得忙缩回手。
小夭用了个清洁术法,清理了裙子,但还是留下了淡淡的痕迹。小夭叹了口气,为污了的裙子,也为闯进殿里的不速之客。
“小夭!”颛顼的声音很不好。
“珊瑚,你先出去吧,没事。”小夭朝珊瑚笑笑。珊瑚向颛顼行了礼,退出大殿。
小夭此时抬眼看向颛顼,他手臂上缠着绷带,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嘴唇干瘪,眼神也有些涣散。想来这两天被折腾的够呛,身体和心灵都饱受摧残。
“你怎么来了?”小夭故作轻松。射伤颛顼,给他下毒,她不忍为,可他欺人太甚,她不得不回击,以求自保。不仅仅是保护她自己,还有相柳。
颛顼摆出一副笑容,眼睛里却没有光,“听说你明天就要回轩辕,我来看看你。”
没向她兴师问罪,小夭松了口气。“是,明天一早就走。”小夭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沉默。
终究还是小夭先开了口,“你跟我一起走吗?”
颛顼的神色亮了一点,“我听说随行名单已经定下来了。”言外之意,没有我。
“你又不是高辛的人,当然不在名单之中,你若愿意,一起走便是。”小夭心软了,她知道这样不对,可她控制不住。也许是心底最深层的善良,让她不能不帮颛顼。
“太好了,小夭,有你真好。”颛顼想去握小夭的手,可他在案前停住了,没有伸手。
“你,怎么样?”小夭不看颛顼,拿起帕子清理案上的药汁,药汁凉了有些凝固,黏在木板上,很不容易擦掉。
“我来帮你擦吧,”颛顼说着挽起袖子就要拿过小夭手里的帕子。
“不行,有毒,你退后。”小夭还是没看颛顼,手背挡住了颛顼的手。
颛顼没说话,退后了两步,看着小夭收拾。
颛顼声音很小,像是怕打扰到她,“小夭。”
“嗯?”小夭抬头,“怎么了?”
“那日,是我不对。”
“哪日?”
“我不该带着人去围义军,更不该带着人去追你。你就是你,我没有权力管你。”
小夭更是看不懂,怎么颛顼像换了个人一样,她下给颛顼的毒,并没有这种效果啊。
见小夭不说话,颛顼继续说,“后面的事我听说了,你坠下白雕,险些…”颛顼支支吾吾,说不出死这个字。
“险些摔死?你是要说这个吗?”小夭直截了当。
颛顼点头,“若是那日你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向师父,和姑姑交代,我真是混账。”
“不必如此,我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嘛。”小夭也没什么所谓,她已经说了,他们兄妹缘分尽了。她现在跟颛顼说话,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外人,比涂山璟还不如。“要是没什么事,你就走吧,太晚了,我要睡觉了。”
“明早我来叫你。”颛顼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想主动帮大人做事求得原谅。
“不用,珊瑚会叫我。”
颛顼四下看了看,很多的药瓶,很多他不认识干草,树根,虫子。他下意识的皱眉,又好像想起什么,换上那副熟悉的笑面孔,“行,我也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出发。”
“嗯。”小夭没什么表情,刚才颛顼表情变换,她都看在眼里。眼前这个人,并没有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只不过是见识过了她的实力,需要她的势力,暂时压住了锐气,收敛了锋芒,所谓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小夭看得很清楚。
颛顼那日吃了亏,过了几天生不如死的日子,在部下面前丢尽了脸,终于知道小夭有多厉害,惊觉这个妹妹早已不是清水镇那个灵力低微,任人揉捏的玟小六了。
小夭收拾好案上的药材、工具,洗了手,伸了个懒腰。她累了,本不想洗漱了,可又忽然想打理一下自己,便叫来珊瑚,收拾了一番才钻进被窝。
小夭闭目躺着,想到过两日便可见到防风邶,心里一阵狂跳,那个妖怪,真是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