邶为她拢好衣襟,笑问道,“你给涂山璟下了什么毒?”
“就是那个流血不止的,我猜这会儿,涂山家的人正忙着给二公子止血,所以没人有空找我们的麻烦。”
邶笑起来,“夫人果然聪慧。”
半个时辰前,涂山家的偏厅里,胡珍正在熬药,静夜拿着帕子给涂山璟擦去面上的血。一个时辰前,涂山璟的鼻子开始流血不止,血量很少,但就是止不住。胡珍用了各种止血的药粉,汤药丸药都没能止住。此时,涂山璟的脸上身上开始出现细密的红点。胡珍看得出,那些都是很小的出血点。但胡珍又试了很多种办法,却丝毫不见效果。
涂山璟惨淡地笑,“没用的,我中毒了。”
胡珍大惊,“公子,可知是什么毒?这毒甚是诡异,我竟不知该如何解。”
涂山璟无力地垂着头,“她的毒,只有她能解。”
“谁?”静夜忙问,“是高辛王姬吗?”
涂山璟点头。
“我去求她,求她救救公子。”
“没用的,如今她看都不想看我,我屡次害防风邶,她已经恨毒了我。”
静夜流下眼泪,“那怎么办?公子,难道就只能看着你这样血流不止吗?”
“她想见意映。”
“意映小姐,可她不是被…”
“是,我只能去求奶奶放过意映,小夭才可能给我解药。”
静夜转身就要出去,“我去请太夫人。”
“回来!”涂山璟叫住她,“我亲自去求她。”
太夫人房中,涂山璟跪在地上,鼻子里堵着棉花,此时已经快被血浸透。
“奶奶,求你放了意映。”
“璟,快起来。”太夫人看见璟鼻子里的棉花渐渐变红,满脸的红点,焦急起来,“璟,你这是怎么了?胡珍,璟怎么了?”
“回太夫人,公子中了毒。”
太夫人大惊,“啊!中毒?何人所下?什么人敢给你下毒?”
“奶奶,求你放了意映,下毒之人是为了救出意映,你若放了她,她自会给我解毒。”
“不行!”太夫人举起手杖重重地砸在地上,“如今篌被你放逐,下落不明,你又…,我老了,没几年时间了,唯一的愿望就是能抱上重孙子,涂山家有后,我才能闭眼。意映既与你定了亲,必须要尽快生出子嗣。”
“可是奶奶,你也看见了,意映她宁死不从,还打伤了狐妖,这么下去,非出人命不可。”
太夫人眼神狠厉,“出人命也不要紧,咱们家有的是续命的法子,只要能得到九尾狐的精血,生下子嗣,哪怕他们防风家找上门来,我也不怕。”
“可是奶奶,孙子可能坚持不了那么久了。”涂山璟说着就要昏倒。
“胡珍,快给璟拿些补血的药,他必须坚持。”
“是。”胡珍应了退出去。
静夜扶起涂山璟,掐着璟的人中,大声呼喊他的名字。涂山璟终于悠悠醒转,又勉强跪在地上,“奶奶,你为了孙儿,求你放了意映。”
“璟,不是奶奶不心疼你,只是如今,你在子嗣上已经没有指望,你们兄弟不和,我也管不了,我若是死了,让我如何放心把涂山家交到你手上?”
正在此时,有侍女跑进来,说蓝枚房里的侍女全部晕倒在地,蓝枚也在房中昏迷不醒。太夫人正惊讶间,又有侍女来报,有人冲破了后山祭坛的法阵,向祭坛深处而去,请示太夫人是否派人去追。
太夫人拄着杖从榻上站起来,“怎么回事?到底是谁?想断送了我涂山家万年家业不成?”
防风邶和小夭这边,邶休息了一会儿,脸颊上恢复了些血色,便带着小夭沿着台阶向祭坛深处走去。
祭坛之下,幽暗冰冷。邶温暖的大手牵着小夭。黑暗中,他驱动灵力,终年不见天日的地底下起了雪。一片片雪花像闪烁的星星,漂浮在空中,照亮了整个地底。
小夭看清了周围的环境,一片空地跟上面的祭坛大小相当,有几条狭窄的小路通向不同方向。
邶收了雪花,手上灵力涌动,如一盏明灯。邶指着一条小路的方向,“在那边。”
小夭凝神细听,似有女子叫喊,和妖兽低吼之声。
邶拉着小夭快步向前,声音越来越大,引导他们走到一扇黝黑的铁门之前。
邶毫不犹豫,拿出弯刀砍断门上的锁链。
门打开,小夭被里面的景象惊呆了。
角落里一个女子头发散乱,衣衫破烂,手上握着一张大弓,弓弦已断,一半垂在地上。地上有斑斑血迹,女子的对面,是一只还未化形的九尾狐妖,身上插着两根折断的箭杆,两个血洞还在冒血,染红了身上的白毛。
因为防风邶破门的巨大声响,双方都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意映!”
“意映!”
防风邶和小夭同时呼唤,小夭跑上去抱住她,防风邶挡在她们身前,挡住了九尾狐妖。
“二哥!小夭!是你们?”
“是,我们来救你了。”
防风邶手上握着大弓,直指九尾狐妖,侧头问道,“意映,怎么回事?”
见到亲人,意映原本紧绷的神经忽然松弛下来,整个人瘫软在地,手上的弓当啷一声落地,“二哥,小夭,”意映的声音颤抖,艰涩,“太夫人,让我与那妖怪…交合。”
“啊!”小夭大怒,轻轻抱住意映安慰她,口中大骂,“我就知道他们涂山家龌龊,没想到竟能干出这种事,一家子魑魅魍魉,真不是人!”
咒骂间,那九尾狐妖也反应过来,作势就要扑向防风邶,邶丝毫没有迟疑,箭上注入灵力,一箭射穿狐妖心脏,狐妖没来得及叫一声,就倒地不起,抽搐了几下,死了。
小夭想扶起意映,意映摇头,掀开破烂的衣裙,腿上全是血洞,鲜血淋漓,显然是被狐妖撕咬,一处伤口很深,血肉模糊,可见白骨,“我的腿断了,你们不来,今天就要被它奸污。幸亏…”说着,意映已经泣不成声。
邶皱着眉看着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意映,心下不忍。
“实在可恶。”小夭抱了抱意映安慰她,嘴上咒骂涂山家上上下下,手里拿出布条夹板,给意映固定好断腿,清理了身上的伤。“邶,你带衣服了吗?给意映换套衣服吧。”
防风邶背过身,抬手给意映换了套衣裙。
“邶,意映走不了,你背着她吧。”
邶点头,走到意映跟前,抱着她站起来,把她背在背上,小夭随着他们一起沿着台阶返回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