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也点了点头。趁着救护车和消防员还在这,我刚想要上手消除她们的记忆,祁幼竹探头朝我身后看了看,又看了我一眼,表情有些复杂,但还是伸手挥了挥:“大哥!”
我转过身,身后那个身影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扎眼,穿着总督所的制服,金丝眼镜在漫天尘土中也微微闪烁着。他看到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切在他的计划之内,微微笑了一下。
看着那个笑,我忍不在心里骂了一句。祁幼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要结婚了,祁落难道就不能有一天消停吗?他小跑到祁幼竹身边,一脸担心的样子:“你没事吧?都没事吧?”
“没事啊,”祁幼竹笑笑,“大哥你这么快就从老家回来了吗?”
“上午就回来了,实在是没什么好逛的,再加上里昂也想回来,”祁落摇了摇头,“刚刚我就听说这边出事了,本来还很担心,但是一想到向小姐在这,就知道你肯定没事。”
“那也不能这么说啊,莫名其妙的让她犯险。哥你得请向小姐吃饭才行。”
“一定的。”祁落看着我微笑。
诺拉和玛格丽应该是已经和祁落见过面了,也和他打了招呼,祁落微笑着和她们聊了两句,又转头问我:“向小姐是还没消除她们的记忆?”
“……还没来得及。”
他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干脆利落的伸出手点了点她们两人的额头,下一秒两人都昏了过去。祁幼竹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扶住玛格丽,再看向祁落的时候,表情比刚才和我争论的时候还要严肃。
祁落则把诺拉打横抱起,一边招呼着旁边的消防员,把两个姑娘送到了救护车上。刚想说什么,祁幼竹丢下一句:“我去陪着她们。”便跑远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她好像不太高兴,或是说,对刚刚祁落做的事并不满意。
“祁小姐生气了。”我一针见血的指出。
“看起来是,”祁落瞟了一眼她的方向,“她脾气随她妈妈,真的很倔。”
既然没有无关人员在场我也懒得装了:“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做了讨人厌的事,才把她惹生气了。”
“向小姐觉得我很讨人厌?”他依旧是微笑。
“差不多吧。”除了害死父母,还插手我的感情,每一件都该死。
“但是我却很喜欢向小姐呢,因为你和你妈妈长得一模一样,又都是性格温和、善解人意的好脾气。”
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喜欢我,而是在计划什么时候有机会像杀掉妈妈那样杀我。我冷冷地说:“你不了解我妈妈,也不了解我。”
他的眼睛眯起来,像是打量猎物一样看着我:“嫂嫂在你一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你也没多少机会了解她吧?”
火气涌上来的一瞬间,我真的想像吴叔叔那样抽他一巴掌,可到底还是捏紧拳头忍住了,我没有吴叔叔那么高的灵力,还有旁人在场,再说打他一巴掌,我除了发泄以外什么都得不到。
“这家婚纱店到底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出问题,”我咬着牙转移话题,盯着他的眼睛说,“听说还是你朋友开的。”
他丝毫不慌:“对,是我朋友开的。不过是家老店了,之前地震的时候就摇摇欲坠的,我劝她换个地址她不肯,只能建议她多买几份保险,看来到底是派上用场了。”
倒是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不过他既然做了这种事,估计也不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就算让老师查也没用,面子上更是抹不开。
“祁先生倒是未卜先知,知道这栋房子迟早会塌,”我说,“只是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它这么巧,会在今天祁幼竹小姐来的时候塌。”
“那我倒不知道,”他耸耸肩,“只不过我知道他一定会在向小姐来的时候塌,所以我才让竹子请你做伴娘,不然谁来保护我的宝贝妹妹呢?”
这件事果然就是他做的。我咬紧牙关:“你要是真想保护她,就不该拿她的婚礼做文章。”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远处坐在救护车上的祁幼竹,她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很谨慎,没有说任何祁幼竹的事,这样我就无法确定祁幼竹到底是不是主动参与的。
他站在我旁边,神态自若,肢体放松,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多年的朋友。我看着这个毁了我的家、吴叔叔的家,甚至也许还会毁掉更多人的家的人,居然还能这么气定神闲的操控一切,一瞬间头脑一热,说了一堆刺激他的话,试图撕开他的虚假面具。
“是我想的太多了,祁先生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呢,”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祁先生母亲早亡,父亲兄弟都死得蹊跷,这么多年来,唯一的两个朋友一个死了,一个老死不相往来了,四十多岁了也没有爱人,祁先生一直在伤害身边的人,又怎么会知道何为保护呢。”
出乎意料的,他的神色没有太大的变动,甚至还笑了一下:“向小姐知道的不少啊,看来二哥是觉得你长大了,把什么都告诉你了,”他说着甚至还四下张望了一番,“说起二哥,我倒是好奇他居然没过来。我还以为他那么担心你,会在半小时之内出现呢。”
他的语气不像是阴阳怪气,反倒像是在幸灾乐祸。但这有什么可幸灾乐祸的,吴叔叔不来他应该高兴才对,反正他们俩彼此肯定都不想看到对方的脸。
虽然但是,我还有一招没用。我叹了口气:“一个家庭里面,这种父子关系最复杂了,不过也是,祁先生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祁先生又没做过父亲,估计这辈子和孩子也没有缘分,就算有孩子也教不好的,是我冒失说错话了。”
这次他的反应和上次截然不同了。那双方形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狐狸一般打量着我,但眼神又格外危险可怖:“向小姐好像格外了解我的私生活,连我有没有孩子、会怎么教孩子都知道。”
刚刚说起他的父母、他的兄弟,甚至是他若有若无的爱人,他的神色都没有丝毫变化,反倒是现在,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他虽然冷酷残暴,但并非没有一点感情,没有一点软肋,他是真的很在意何悠然。只是好巧不巧,他的在意和软肋恰好和我的一样。
“瞎猜而已,”我耸了耸肩,“既然祁先生不喜欢我们这些小辈,我便大胆猜测祁先生根本不喜欢小孩,也从来都不会真心实意的对孩子好。”
他的脸色倒是没怎么变,只是眼神愈加可怖。脖子上凸起两条青筋,但我猜他不会在这里对我下手,这里那么多人,又刚发生了大事,他才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凑热闹呢。
“向小姐不愧是二哥养大的孩子,说话直来直去,横冲直撞,着实令人讨厌,”他一边说着,一边自然的揽住我的肩,好像我们很亲近似的,附在我耳边轻声说,“原本我是想先弄死你哥的,他长了那么一张令人恶心的脸,现在要不还是从你开始吧?我现在觉得,更恶心的人是你。”
一瞬间愤怒,疑惑和恐惧在脑海里后浪盖过前浪。一句话还没怎么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你说什么?”
正午的太阳当空,可他的脸却有一半隐在阴影里,一边说着,我听到灵力运转的声音,他右手拇指上的扳指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尖锐的利刺,和他的武器一样,是长枪的形状,“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向小姐议论了不该议论的东西,那是我的事,旁人无权干涉,”他说着在我的脖子上轻轻的划了一道,“如果向小姐聪明的话,离我的东西远一点。否则我不能保证,这道伤口不是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