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昔和林书琰与邹念文?一同走过去,但男人眼中只能看到?邹念文?。他的目光既陌生又熟悉,还?有不敢与她确认身?份的那份胆怯。
邹念文?问:“你认识我?”
病秧子撑起?身?体,气息奄奄,“我、我不知道是不是认得你,你的父亲,父亲……是取义叔?邹取义?”
穆昔和林书琰面面相觑。
文?姐的父亲叫邹彬,不是叫邹取义。
病秧子打听的邹家?,似乎与邹念文?无关。
邹念文?却上前扶起?男人,“是我爸。”
“师父……”
“是我爸妈以前闲聊时取的名?字,”邹念文?说,“我妈说舍生取义是个好词,我爸就开玩笑说要叫邹取义,后来叫了很久,只是家?属院的人还?是习惯教他邹彬。”
病秧子恍然大?悟。
因病重,他的脸上没什么色彩,黑眼圈极重,颧骨突兀,脸上几乎挂不住肉,连牙齿都是松动的。
但听到?邹念文?的解释时,他黯淡无光的眼中明?显溢出光彩,像被困在深谷中的人见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你是取义叔的女儿,我是,你是……”病秧子语无伦次。
穆昔道:“如?果?您现在没有其他事,我们?找个舒服点的地方,再详谈?”
*
病秧子叫申江,与邹念文?差不多大?。
为了找到?邹念文?,申江在小区内租了一间房,所以邹念文?才没能找到?他。
这两日申江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一直在出租房里休息,今天才去医院看病。
说是看病,其实已经没有救治的希望,申江是去开止疼药的。
最开始吃一片,后来吃两片,现在不管吃多少,都止不了疼。
出租房是毛坯的,只摆了一张床,这样的房间价格低廉。房间内专门?准备了垃圾桶,垃圾桶内除了药盒外,还?有一些没来得及扔掉的呕吐物。
申江出去走了一圈,身?上更没力气,他却很着急的想说什么,邹念文?一直安慰他,“你先休息,先睡一觉,我不走,等你醒了,慢慢说。”
申江固执地摇头。
邹念文?只好说道:“你想说什么?你和我爸是朋友?”
终于提到?邹彬,申江眼底浮出笑意,但他再次摇头。
“我,我没见过取义叔。”
穆昔几人都怔住。
他们?都以为申江知道邹彬的下落,与他相识,才会来找邹念文?。
林书琰还?想,他或许是想来找邹念文?借钱治病,他的情况看起?来真的很严重。
穆昔和林书琰安静的在小板凳上坐好。
邹念文?蹙起?眉,有些失望,“你不知道我爸在哪?”
申江再次摇头,“我把他带来了。”
他抬起?手,指向放在板凳上的黑色书包。
在医院时他就带着书包,书包破旧,看起?来很不入流,回?来时是穆昔帮他拎着的。
听到?申江的话,邹念文?再次怔住。
穆昔和林书琰同时起?立,面色严肃。
邹念文?的指尖麻麻的,她往书包前走去,步伐虚浮。邹念文?打开书包,看到?料想中的黑色木盒子。
木盒子上没有写名?字,也?没贴照片,但漆黑的颜色是肃穆的,邹念文?知道这是什么。
她抱紧盒子,问:“他是意外去世了,所以一直没回?来?”
申江仍然摇头。
邹念文?的每一个问题,他的答案都是否定。
邹念文?奇怪道:“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申江说,“我的父亲,是取义叔的同事,这是父亲临终前交给我的任务。”
*
申江,物理?学大?学教授,不能说是顶尖人才,但绝非平庸之辈。
十几年前的申江意气风发,受人尊敬,收入也?不错。
八十年代虽然没有改革开放,但却是国内发展迅速的阶段,与七十年代的情况大?不相同,全国面貌焕然一新。
申江有自己的理?想,但理?想不多。
父亲申泰平是个老实巴交的老人,平时在外捡些废品,在家?种种花,申江多次和父亲谈判——他已经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父亲不需要再捡废品生活。
申泰平不会与申江争辩,但也?不听他的话,照常捡废品,申江虽然无奈,每个月定量给家?里的钱却没变。
母亲去世得早,父亲曾经离家?几年,申江和父亲不亲。
他只知道父亲每个月都会离开家?几天,他工作能赚钱后,父亲离家?的时间从几天变成十几天,后来甚至能连续离开两个月。
申江以为申泰平是出门?游玩,没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