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询问声端水挟书走出房门,看见有双希望他再到琴房待著的期待目光,便顺著这份期待回到琴房。
「不练了?」
「不是,要顾和弦我就弹不好。」同样说话她开始有不同的语调,便是跟莉莎说话都还比现在显得尊敬些。
她是据声音来判断吧,现在是判断我与年龄相近,处了几天也有几分熟悉感的关系吧。卫斯理自己这样想,淡淡又道:「进度拉太快不好。」
「卫斯理先生,你练几年了?」她无所想,好奇的问,不计较他多半回话简短泠淡。也全没发现自己对他语调跟前几日大为不同。
几年?他想,真正好好练,是收心在城堡里待著的二十年。
本来也只是会弹而已。这些要怎么说?
他草率的答:「你看我像几岁…很多年了。」
「我看不出你几岁。」她摇头。
两人都静默后,她怕是说到了他外貌怪异的伤心事,他会生气,便胡乱把话题接下去:「我二十一岁。」又想不该继续几岁的话题,再换句话说:「其实我不太会看谱。」
这里倒没有这么浅的工具书。
「我只住几天,也学不了什么了,只是看你那样弹——你可以再弹一遍吗?」
谁能拒绝贝儿的期待?
他提起嘴角,出著无声轻笑,贝儿让开身,他坐到长琴座上。她赶紧要去帮他端琴谱,他摇头,问:「你要听那一曲?」
嗯,她思考著,哼了一小段然后问:「这是什么曲子?」
他听著那柔美的哼声,慢沈的闭上眼,停了会答:「这曲不知道名字。」还是将她点的这首弹了出来,玫瑰样的人在旁倾耳喜悦著。
门外畏畏缩缩而来了哈利,开了门才又将门关上补敲了门。他不用转眼继续弹著,用有自信的年轻声音问:「什么事?」
「卫斯理先生」哈利先生低著头看起来胆怯,眼巡门外,仿似门外还有其它人。
「说吧。」他对哈利先生一向温柔。
「我母亲她们一」哈利吞吞吐吐的,他咳了一声中断弹奏,起身将哈利先生牵到角落,摸摸他的头:「直接说。」
「你会不会道歉?」哈利用那依然未变的孩子眼神问他。
他再次轻笑,大家之间相处那么久,都极清楚该怎么发牌。
哈利传完话,转头不专心的向贝儿笑著,贝儿眼瞳来回在他俩之间转著,白领衬著净白娇颜,十足一朵未沾尘的粉玫瑰。
哈利畏缩的面对野兽的沉默。
他将脸侧歪作考虑状,又望了贝儿一眼,接著轻轻按转哈利的脑门:「谁说我不道歉?」
哈利转眼看著门外,垫起脚一手环著卫斯理先生的头,到他耳旁附耳轻语,卫斯理的琥珀色眼目光温柔。
哈利说完了,却在离身时,扯落了他的袍帽和绑在脑后的覆面黑巾。
那整头色调沈稳又茂密贲张的长发、整张带斑纹的毛脸、宽鼻、钢般的下巴,都在脸上一凉后坦露在她嫩颜之前。他心无尽的沈了,缓闭上眼。
那就这样吧,他想。老巫婆还是该打的!
贝儿正紧看著,无声的张唇、眼睛睁得极大。
他背过身,将黑巾捡起仍然扎好,伸手由背后捞起帽缘重新盖好自已,哈利在旁手足无措,他强压著翻腾的情绪:「哈利出去!」
哈利低头望了贝儿一眼快步出去。门外一堆人拉走哈利到楼下细问。当哈利提到卫斯理说”谁说我不道歉”,众人都笑了眼睛。当哈利害怕的说到自已不小心拉落了卫斯理的帽袍,老莉莎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卫斯理听得清清楚楚。
「还要——再弹吗?」贝儿在那阵笑声中小心的轻声问。
他回过面巾扎得更紧的脸撇过严厉的眼望她,这女人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