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哥说,自你去了家里,火盆都要多用几个,想来你怕冷,所以我……”猴子不好意思地道。
“多谢多谢,”孟映棠忙道,“我刚才进来的那一间,是厨房吗?”
“是厨房。”在山上对付了好几日的猴子,想起孟映棠的厨艺,口水都快没出息地流下来,“那啥,你要做饭吗?”
孟映棠看看床上的孩子,“我看看给他做点什么吃的。若是您不嫌弃,就一起吃一口。”
“不嫌弃不嫌弃,我这些天,嘴里都快淡出个……来了。”
孟映棠笑笑,就去厨房忙活。
厨房里的食材很全,鸡鸭鱼肉都有,是裴遇让人送上来的。
孟映棠想着许久没进食,得吃些容易消化的,所以就做了肉羹。
至于几个大男人,她就做了油泼面,又快又管饱。
想要吃其他,她等明天好好看看,能做什么。
几个男人就坐在厨房里,一人一头蒜,一盆面,吃得热火朝天。
孟映棠端着肉羹回到屋里,在床前坐下,轻声道:“起来喝粥好不好?”
周贺神情木然,没有反应。
孟映棠也不着急,把肉羹放到一旁,伸手摸摸他额头。
周贺或许是不适应陌生人的触碰,动了一下。
“没有发烧。不想吃的话,我们就等会儿再吃。”孟映棠起身兑了温水,绞了一条毛巾过来给他擦拭脏兮兮的脸、脖子。
周贺这下挣扎得更厉害。
“别动,仔细绳子割伤你。”孟映棠道,“我是想把你放开,这样不舒服。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不去寻死了?”
周贺别过头去,表示拒绝。
孟映棠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只要他还有情绪,那就能劝。
刚进门时候那种生无可恋的神情,真让她觉得束手无策。
那无论如何,不该出现在一个六岁孩子的脸上。
“那只能这样了——”孟映棠重新洗过毛巾,又掀开被子,准备给他擦手。
可是周贺把手藏在身体下压着,说什么也不肯拿出来,同时紧紧咬着嘴唇,唇上有血珠渗透出来。
“好好好,不给你擦手。”孟映棠见状只能作罢,把被子重新给他盖上,和之前一样,只盖到腰部。
这屋里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没加火盆之前,也很暖和。
“小公子,我听说你是从京城中来的?”孟映棠仿佛在自言自语,不等周贺回答,就满眼羡慕地开口道,“我听说京城是天子脚下,什么都是极好的。城墙都是用金砖建成的……京城百姓可真有钱,这要是放在我们这乡下地方,大家早就去偷偷摸摸把城墙拆了 ……”
周贺眉头紧蹙,嘴唇动了动,却最终没说话。
孟映棠也不气馁,再接再厉道:“我还听说,京城路边的树上都挂满了绫罗绸缎,即使冬天也不会像我们这里光秃秃的,那得多好看啊!”
周贺眉头皱得更紧。
孟映棠:“听说京城人天天都能见到皇上,小公子见过吗?皇上下地干活的时候,扛着的是不是金锄头呀?”
周贺听到这里,再也绷不住了。
“皇上不下地,皇上也不会扛着金锄头。”
这个女人,真是太好骗了,竟然还相信这等拙劣的谎言。
孟映棠故作惊讶,眼睛瞪得大大的,“皇上不下地,那大臣们怎么下地?”
“大臣也不下地!”
“啊?”孟映棠给足了情绪价值,表演得像真的似的,“皇上和大臣都不下地,那谁用得起金锄头?”
“没有人用金锄头!”周贺咬牙道,西北果然是未开化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