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识她。”她咬牙道,“也不知道她如何得罪了李参军,要被这般羞辱。”
说句难听的,人你不是睡了吗?
睡的时候谁强迫你了?
这会儿仗着自己位高权重,如此羞辱人。
“杀人不过头点地,”孟映棠继续道,“她若是罪不可赦,那参军为何不直接给她一个痛快?她试图玷污参军,手段下作,但是参军伟岸男子,又何必用这种方式羞辱人,让人看笑话?”
“几日不见,胆子大了不少。”李随冷笑,“你觉得你算什么东西,对我指手画脚!是周溪正给你的勇气?就算他在这里……”
“参军息怒,”孟映棠出奇的平静,“这件事与先生无关,与其他任何人也无关。只是我身为女子,对身若浮萍的女子生出了几分怜悯之心。我不知前因后果,不敢贸然替她说情。”
“你不敢贸然替她说情,那现在在做什么?”李参军气势凛然,带着雷霆之怒。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般忤逆他了。
这个女人,让他想起了那个从来都装得乖巧,但是却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时候胆大妄为,让他沦为笑柄的女人。
“回参军,是本心。”孟映棠坦荡从容,“她是个瘦马,身份卑微,随便谁都能踩一脚。她原本就只能依附男人而活。参军收下了她这份礼物,她已经把参军当成了自己的夫主。虽然不待参军召见,她过于主动,但是我想,她所做之事,不算逾矩。”
人既然收了,那不就是默认了吗?
如果有什么其他打算,那你提前说清楚。
男女之间的事情,在合理合法的身份之内,谁主动一些,难道还犯法吗?
“参军若是无法原谅她,将她打发了也就算了,何苦要这般?她毕竟是跟过参军的女人……”
难道现在这般,李随他就很有面子?
说到底,孟映棠见不得男人,把怒气全都撒到柔弱女子头上。
因为她也曾经走投无路,幸运的是,有人替她遮风挡雨。
“你要救她?”
孟映棠摇头,“我能力有限,但是终难做到冷漠无视。赠她衣裳,是帮她,也是为了自己安心。”
李随冷笑出声,“你倒是怜悯之心泛滥。你既如此喜欢她,干脆把她带回家,让她和你姐妹相称,让她伺候你相公。”
那瘦马闻言忽然紧紧抓住孟映棠的胳膊,眼神哀求,口气急切:“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孟映棠没想到李随会突然来这么一出,一时之间愣在那里。
——这个人,还真是喜怒无常,莫名其妙。
李泉站在后面,无声地对孟映棠摇头,眼里写满了不赞成,示意让她不要和李随对上。
“我不要!”
说话的是徐渡野。
他是听到孟映棠和李随发生了冲突,急匆匆就跑来了。
孟映棠看见他就像找到了主心骨,见他对着自己伸手,犹豫了下,把手递给他。
徐渡野把她拉起来,当着众人的面也不避讳,直接把人拉到怀中,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不怕,不怕,我在。”
孟映棠本来觉得今日自己很勇敢,但是听了他的话,就有种眼眶发热的感觉。
原来她不是爱哭,她就是见了他,有了依靠,有事没事总想哭两声。
“徐大哥,我又给你惹麻烦了。”孟映棠低垂着头,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无事。”
李随眯起眼睛看向徐渡野,目光落在他和孟映棠交握的大手上,忽然杀意凛然。
孟映棠感受到杀气,心里一沉,下意识地松开徐渡野的手,张开双臂,像老母鸡护着小鸡仔一样,挡在徐渡野身前。
“今日的事情,和我相公无关。李参军若是要问罪,只管冲我来。”
她并不后悔。
她不能对被羞辱的女子置若罔闻。
她只是担心,会影响到徐渡野。
但是她想,倘若因为这件事,李随就耿耿于怀,那徐渡野,也没有必要跟这样的人。
孟映棠的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理智。
她听到了自己成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