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丰提出要走并不是对洋人大夫失去希望，而是怕他们注意到段福升奇迹般的恢复，万一他们再追根溯源，自己就又多了一桩麻烦。

实际上他现在的麻烦已经不小了，他一直没有当回事的两个外国神探已经把所有注意力都转回到抓他这个“炸弹奥兰治”身上。

歇洛克·康伯巴奇和杰森·里奇森进行了一次分工，里奇森有着出色的枪械方面的知识，专注的就是日本人会社和井上公馆里发生的枪击案；康伯巴奇则还是围绕着段福升进行调查，想在他身上打开一个突破口。

福升百货如今已经算得上是群龙无首，所有员工都被租界巡捕给圈在公司里，人心惶惶之下，自然是问什么说什么。

康伯巴奇很快就从他们嘴里打听到一件事情，投毒案发生当天，公共租界巡捕房探长朱寿龄曾经带着一个年轻小伙子和一位外国女士来过公司。

朱寿龄和那位女士很快就走了，而投毒案发生之后，那个年轻人也不见了。

这条线索立刻就引起康伯巴奇的注意，详细询问了看到过王丰的人，大致上确定这个小伙子的身高体重和射杀日本人的枪手非常接近。

这就很疑惑了：难道在现场动手的不是炸弹奥兰治？他还多了一个同伙？

康伯巴奇立刻又去拜访了朱寿龄，向他询问情况。

朱寿龄这时候也已经知道段福升出事，心急火燎的正想去看老朋友，结果被警务处处长陈耕和英国神探给堵在办公室里。

“朱先生，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跟你一起去找段福升的年轻人是谁？”

“老朱，这件案子和咱们没有关系，你就是简单提供一点情况，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陈耕也不得不开口在一边帮腔。

来之前，他已经在索恩·贝茨那里感受到了压力，现在已经没有帮偏的借口了。

朱寿龄却是勃然大怒：“我朋友正躺在医院里头生死未知！害他的是日本人，你们不去抓凶手跑到我这里问三问四做什么？是看我老朱好欺负吗？告诉你们，我不吃这一套！”

陈耕也有点生气：“朱寿龄！收起你那些江湖作派！这不是你讲义气的时候！”

“那什么时候讲？收那些帮派份子钱的时候讲吗？”

朱寿龄这话就说的有些过火了，直接指责上司收黑钱。

这个时代的人都这么做，谁的屁股也不干净，连他自己也不例外。但有些事是能做不能说的，他这属实是有些气急败坏，口不择言了。

“朱寿龄！”陈耕也恼了，脸红脖子粗的站起来：“今天你不说也得说！不然我就扒下你这身皮，回家清清白白的吃窝头腌菜去吧！”

朱寿龄意识到一怒之下说了不该说的话，反倒把自己逼到了墙角。他喘了半天粗气，看了看老神在在抽着烟斗的康伯巴奇，气哼哼地把头一扭：“那个年轻人是谁我也不认识，是蒂拉·施密特女士介绍过来的，有本事你们问她去！”

受到威胁他不得不说，不然真有可能保不住现在的职位。都一大把年纪了，再被发派去和阿三一起巡街就难看了。不过他也不可能直截了当地说出王丰的身份，那样也太对不起老朋友了，干脆把事情都推到了蒂拉·施密特身上。